“是,当时怕公子疑惑那些字画去了哪,便留了张字条。”
无花说完,左膝又是一疼,她半跪在地,满眼的怒不可遏:“钧旋子,你放肆!”
“我看你才放肆!”青年面色寡淡,双眸深沉漆黑,但微微蜷起的指节却发了白:“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现在,却是连她也要拿来利用了?”
无花完全不知道钧旋子说的她是谁,掌心试着聚气蓄力,很遗憾,仍然一丝内力也无。
抱剑青年上前两步押住无花,喝道:“主人面前,休得胡来!”
无花眸中怒意翻腾,抱剑青年的凤起剑似要出鞘,素衣长袖中,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搭在了梅花针筒的机括上。
一时,亭中气氛极为凝塞,像是即将倾倒的冰川,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一场无休止的崩塌。
过了好半晌,无花忽然微垂了长睫,先一步低声道:“公子说得是,是我放肆了,还望公子降罪。”
忽如其来的示弱,反倒出乎钧旋子的意料。他默然打量无花片刻,见她额上缠着白纱,显得整张脸比往日更为苍白,不说话时低敛着眉眼,倒是一副罕见的温顺之色。
也不知怎的,他瞬间没了脾气,悄无声息松开即将扳动机括的手指,同时挪开视线,缓缓道:“我方才说了,只消你将留下字条的人带来,便算将功折罪。”
原来对方仍是不信字条乃她留下来的。
无花不明白,仅一张字条而已,为何值得他那般动怒,难不成,字条比那些字画还重要?
她抬眼望了望对方,钧旋子却淡淡提醒:“此事无需声张,待事成之后,吾必有重谢。”
一听到“重谢”二字,无花即刻改变了主意,她双手交叠作出一副恭瑾之态:“我知道了,请公子放心。”
抱剑青年瞅了一眼无花,许是觉得她的态度转变得有些异常,复又确认:“那便明日?明日你将那人带来重光阁?”
无花笃定道:“可。”
离开重光阁时,钧旋子神色不明收起桌上的画卷,慢吞吞踱进阁内。抱剑青年单手执着凤起,另一只手伸出做出“请”的手势。
两人下了石阶,抱剑青年送无花走出阵门,也许是太过疑惑,抱剑青年没忍住问道:“前两次,你是如何闯过这些山石的?”
他们果真在防着她!
无花眉心轻拢,若有所思:“阳遁九局,Yin遁九局,我以前在书中见过。”
抱剑青年闻言,认真看了无花一眼,如果她没意会错,那一眼姑且可理解为诧异。
无花却没觉得有何值得诧异的。
虽然江湖草莽识字的不多,原主花梧不过一介小小家奴,可她毕竟自小长在消息灵通的怀月楼,见多识广,看点奇门玄学之类的书不足为怪罢?
而抱剑青年的诧异也不过就那么一眼,转瞬间他又恢复一张木脸:“今日即送到此处,花梧兄,我们就此别过吧。”
无花谢过,踯躅走出几步,回头望了一眼石阶上抱剑青年的背影,忽然折身唤道:“兄台请留步。”
“鄙人玉辂。”抱剑青年转身停下,沉声提醒。
这名字的确没听说过……无花蹙眉想了想,问:“可是‘目观玉辂琬象之状,耳听白雪清角之声’的玉辂?”
“正是。”抱剑青年再次诧异地看了无花一眼。
无花由衷赞道:“是个好名字!”
玉辂直觉无花不止想夸赞他的名字这般简单。
果然,下一刻无花扯出一个莫名的笑:“玉辂兄,我帮你家主人寻人,虽然事后有重谢,可这几日,我手头有点紧,赌坊那边还欠了些银钱,所以,不知道能不能…”
玉辂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无花淡定地吐出几个字:“预支小费。”
玉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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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现在成了个贪财好色之徒。
怀月楼内的人皆传她先前觊觎钧旋子的美色从而强迫了对方,现在更是厚颜无耻,竟向对方的侍从索要封口小费!
当然,这些话众人是不敢当着无花的面说的,是以无花对上述流言毫不知情。即便发现周遭人看她的眼神皆敢怒不敢言,无花亦淡定自若得很,毕竟前世习以为常了。
只是,当她揣着一叠银票去掌管人事的先生那儿赎身时,先生不由分说地拒绝了无花。
无花当下无法淡定了,气得抢过先生的簿子,揪着他的领子冷声笑:“不给赎?那我便撕了你的掌事簿!”
先生仿佛一只生无可恋的咸鱼,翻着白眼望天:“你撕吧,反正这活计我早不想干了。你撕我的簿子也不是一回两回,天天想着赎身,哪天都赎不成,逼吧,逼我也没用,花小梧。”
无花眼里闪过一丝迷惑,原来原主也曾想替自己赎身,而且不止一回两回?
“为何我不能赎身?”她问。
先生古怪地看着无花:“你的身契不在我这儿,我不是和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