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得觉得理亏,之后再帮钧旋子换衣裳也算尽心尽力。尽管一个早晨下来,无花过得十分煎熬。
而钧旋子也丝毫没提让无花赔偿的事。他在无花的打理下换了身月牙白色的长衣,柔顺的乌发挽起,用云雕玉冠固定住,乍一看,当真是公子如画、玉山亦为之倾。
无花的心情颇为难言,钧旋子却淡然自若地出了门。
屋外不知何时云消雨散,玉辂见主人出来,立马尽职地跟上去,看样子两人要出怀月楼。
无花被平管事禁了足,按理是出不去的。此时她一人留在屋内,忍不住沉下脸。
未想,却见那二人顿住,青年浅淡如水的目光略带疑惑地传回来,似在询问她为何不跟上。
无花心念莫名一动,连脸色都不自觉地舒缓下来。而当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时,自己已经跟在青年身后,三人一道出了重光阁。
☆、第 9 章
黑马凛凛,头颅高贵地抬起,两只眼睛轻蔑地睨着无花,鼻间白息喷出,很是不可一世。
无花深悔自己果真不该太想多,以为钧旋子是个有良心的,敢情他带她出怀月楼是因为他缺个车夫!
似是看出无花在抗拒,钧旋子上马车时忽然顿住,他整个人居高临下,云淡风轻地瞥她:“怎么,打碎了我的玉,不打算做牛做马以身抵债?”
无花听完后立即沉下脸。做牛做马?以身抵债?钧旋子口气未免太狂妄!
她讽刺地扬唇,当场从马耳上拔下一撮毛发,黑马蓦然仰起脖子长嘶了一声,尔后疯了一般刨起地面的沙尘。
钧旋子没想到无花胆大至此,居然敢闹这一出,他被晃得差点栽下来。幸亏玉辂眼疾手快,单手挽住缰绳,这才制止住了狂乱中的黑马。
待马车平稳后,相携的主仆二人皆冷冷盯着无花,无花丝毫不惧,目色冰冷地回视,脊粱骨挺得笔直,一身浑然天成的威压半点不落下风。
总归她现在成了武功尽失一无所有的家奴,再无退路可退,不如破罐子破摔,懒得再受这窝囊气。
钧旋子这些年来难得有人惹他动怒,眼前的小家奴是唯一一个几次三番惹他动怒的。他微敛起长睫,隐隐压抑不悦,漆黑的瞳仁似凝结了一层冰,半响无甚情绪地吐出几个字:“花梧,我劝你好自为之。”
说着,几步跨进马车。
无花仍旧不为所动。
玉辂的脸色亦是紧绷,方才几乎差点提起凤起剑,但想起无花的身份,终未闹得刀剑相向。他皱起眉,决定大事化小:“这马似乎性子烈,劳烦花梧兄待会驾车时行得稳些,千万莫颠簸了我家主人。”
想了片刻,又从袖袋中摸出一把金稞子给无花。
无花看着玉辂手里的金稞子,嘴角轻微僵住。虽然钧旋子仍看她不顺眼,但这主仆二人的态度已经出乎她意料了,而玉辂又想拿金子收买她,倒显得她是那志得意满的小人。
她没去接那些金稞子,反而转身跳上马车,颇不情愿地扯过缰绳,撇了撇嘴:“上车吧。”
玉辂莫名其妙收回金稞子,心道原来无花是个吃软不是硬的。
自上回刚从原主花梧的身体中醒来,无花便被孟子离带回了怀月楼,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出来过。而此回上街,无花出来得匆忙,许多行头都没来得及收拾,想着等会跑路也不大方便……
无花一脸郁色地驾着车,车内那两人敛声息语,跟全不存在似的。前头的黑马兢兢业业踏着马蹄,时不时溜着大眼珠儿往后瞅,生怕无花再生不悦,又突发奇想拔它毛发。
街头行人三三两两,看到无花驾车不免觉得稀罕。
不知是否有人通风报信,马车行驶在道上还没多久,无花就被一群人给拦住。那群人年纪轻轻,却一个个凶神恶煞,刀枪棍棒一应俱全,为首的二位无花还认得其一。
她赶紧勒住缰绳,不耐烦道:“你怎么又冒出来了?被揍一回还不记事?”
堵住无花的人正是赌坊的刀疤男,几日未见,他头上的包消去了不少。但也正是因为这些包,这些天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作为一个债主,反而被一个欠债的小家奴给欺负了!
这话传遍紫砂城,让他颜面何存?让他赌坊今后还如何做生意?
刀疤男忿然作色,挥起棒槌指向无花:“你欠了我的债,伤了我的人,如今还有理了?”
他们竟还在惦记原主欠下的赌债!无花有些头疼,先不管那笔赌债的数目无花压根无法负荷,光是原主好赌、欠下不义之财这条,无花就已经颇不认同了,更何况叫她平白无故地偿还?
她觉得刀疤男委实不该Yin魂不散缠着她,遂蹙眉反问道:“你经营赌坊坑人钱财便有理?”
刀疤男理直气壮:“我开赌坊十余年,有理不有理当然是我说了算!”
无花见心平气和的沟通不成,干脆缓缓抽出马鞭。
刀疤男下意识往后退,却被身旁的人一把扶住。那人一身书生打扮,白.粉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