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这才想起如今张英兼管詹事府, 康熙又有留用老臣以示荣宠的习惯, 张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光荣下岗呢, 而一朝父子同时为臣不易避嫌,张廷玉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不会去参试。
她抬手拍了拍张廷玉的肩膀, 道:“没事,阿玛也是存着一片好意, 他一向赏识张师傅的。”
张廷玉因为她的手搭在自己身上,不由身体一僵, 随后微微躬身, 道:“公主说的是。”
两人之间寂静无声,张廷玉又开口道:“草民……”
令仪放下手, 嗯了一声,语调上扬,问道:“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和你说过了吧?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自称‘草民’。”
张廷玉倏忽笑了,道:“是,谨听公主之命。”他又敛起笑容,神色郑重,道:“我听说了公主在谈判中大放异彩,为我国据理力争,夺回失土,我在此恭贺公主,名垂青史。”
令仪微微挑眉,随后哑然失笑,道:“这样郑重其事的,害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再说也不至于那么夸张,我猜还是骂五公主的人更多一些,毕竟自古以来从未有人女子去与他国谈判这样‘荒唐’的事情。”
“穆桂英、梁红玉哪个不是后人歌功颂德的女子?既然女子可以上战场以武立功,又如何不可以在谈判一事上为国出力呢?”张廷玉说完又发觉自己说这二位恐怕略有不妥之处,但见令仪并未生气,因此松了一口气。
令仪见他言之凿凿,不觉莞尔,随后又严肃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多谢张先生的指教。”说罢还不忘冲着他拱手作揖。
张廷玉的脸一下子烧的通红,立刻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我哪里称得上是先生……公主说笑了……”说着说着,他将身子压得更低,免得受了令仪的礼。
令仪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古有‘一字之师’,我愿称廷玉为我的‘一言良师’,因为你所说的正是我所想的。”
张廷玉闻言不由会心一笑,原本紧张的神色也舒展许多。
“只是俄国虽然太平了,可准噶尔还虎视眈眈的,我在草原上的时候看到有许多逃来的牧民四处流浪……”令仪垂下眼睑,低声道:“如果不尽快将准噶尔赶走,恐怕草原上是不会安宁了。”
张廷玉见她如此关心蒙古诸部的事情,不由有些失落,只是他也难言自己为何失落,只好出声安慰道:“皇上想必很快就会下旨命人驱逐噶尔丹等人,到时候那些流离失所的牧民就能回家了。”
令仪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揣测君心,杀身之祸。”她见张廷玉脸色一白,笑道:“别怕,你还不是朝堂中人,只是以后就不一样了。”
张廷玉忽然听她这么说,刹那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颔首道:“公主所言极是,我受教了。”
两人相视无言,齐布琛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公主,时候不早了,该回宫了。”
“走吧。”令仪起身,看向张廷玉,道:“廷玉,后会有期。”
张廷玉也起身,静静注视着她,低声道:“后会有期……公主。”
令仪踩着下钥的点回了自己的宫中,用晚膳的时候才知道今天一众妃嫔皇子又扑了个空,这才在宋氏的诉苦之下保证明日绝对不随意乱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参加了丧仪,目送着佟佳氏的棺椁离开紫禁城才有空余的时间安排,她照常去慈宁宫活动,以便让自己的这一众“粉丝”看个够。
要说最为兴奋的当然是九、十两位阿哥了,早在之前出征的时候两人便比谁都要兴奋,知道令仪“大胜归来”,当然和别人炫耀起来,尤其是十阿哥,把令仪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把皇太后和一众妃嫔都逗的哈哈大笑,只有令仪无奈扶额。
“姐姐前几日出宫去干什么了?我还想问那些俄国人的事情呢!”
令仪笑道:“出宫去科学院,还看了看铺子的事情。”
现在令仪打通的商路虽然已经成了父女共用,但因着令仪还需要来自俄国的消息,康熙也并未要求令仪不得再接触这方面的事物,令仪的生意还是照常做着。
她见胤禟两眼发光,笑着承诺道:“下次姐姐带你和你四哥去。”
十阿哥见状撒娇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嘛!”
令仪伸手弹了一下他的小脑袋,道:“去了你也只会打哈欠,算账可不好玩,还不如乖乖呆在宫里。”
“那我要去科学院,上午去科学院,下午再去铺子嘛。”
令仪无奈,见他如此执着,只好应允道:“好好好,我答应你,可以了吧?”
她这下可算一呼百应,没出过宫的弟弟妹妹们纷纷向令仪露出渴望的神色,令仪只好称需要先和康熙打过招呼才行。
如今康熙还未准噶尔的事情发愁呢,估计没时间料理这群小屁孩,肯定把他们打发回各自宫里,让妃嫔们好好照顾。
果然不出令仪所料,康熙忙着军情,正准备出兵准噶尔,无暇顾及小朋友们,只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