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四月份。”
江娟点点头。
“这样啊。”
江娟走后,朱由榔就坐在保安室和宋子文唠嗑,他刻意提及命案,但宋子文似乎有戒心,一概以不清楚,不爱打听搪塞,令朱由榔心灰意冷。
“小蒙啊,又来马老师家补习?”
小蒙手里拿着书本,一脸疲惫。
“嗯。”
“好好学习,大爷看好你。”
朱由榔看了一眼,从前他也是被家里逼着天天补习,深有同感。
“现在的小孩也太辛苦了,哪是人过的日子。”
宋子文点了烟,一明一灭,“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他经常来吗?”
“一个月四回,四栋的马国立老师,就在四中教书,特级教师,教出好多985、211学生,还有十来个考上了清华北大(这还是不是值得骄傲的事),哈工大、中科院也有好几位呢。”
朱由榔叹口气,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学生考得差是学生不努力,能力不行,学生考得好,不管有没有天赋这回事,都是老师的功劳,好像老师特意把他们留下“加餐”。
望着小蒙消失的背影,朱由榔却浑身一震。
“大爷,法定节假日他也来补课?”
宋子文吐出一口烟圈,“对啊,所以我才说他勤奋,有出息,据说,他每次都是班上前十名,可惜家境清寒,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请老师。”
☆、第九章:人上人
接到朱由榔的电话,江娟丝毫不觉得惊讶。
“你慢点说。”电话的另一头,朱由榔相当激动。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不说?”他听上去很生气。
江娟说,“我告诉你,就问你信不信?”
“不信!”
“这不就得了,我干嘛费那事?”
“至少,咱们---咱们---”,朱由榔挠着头,实在想不出他们是何种关系,憋了半天,硬吐出一句,“市民应该配合警方的行动,知情不报是犯法的。”
“我记得上一个知情报了的是呼格吉勒图。”江娟略带讽刺地回应。
朱由榔说,“等他上完课出来,我去盘问他。”
“你现在是保安,实习,不,待定,你还不能暴露,明天去他家问。”
“你连他家都知道?”
“他家空调也是从我这买的,八手的奥克斯,我看他家贫寒,八十给了,当然,安装还是收了钱。”
朱由榔气不过,“我不要做保安。”
“你知道保安对刑警的重要性吗?”江娟歪理邪说一大套,朱由榔有些应接不暇,“保安是命案的眼睛,不只是因为每天看监控,还因为,对小区熟悉的程度,对业主了如指掌,对反常的事物能做出第一反应,好比一个侦察兵,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不会放过,甚至警方到小区第一个就会询问他们。你说保安重要吗?”
“好像是很重要。”
“这不就得了。”
“可是--,”朱由榔忍不住反驳,“一般住户也不会向陌生的保安吐露只有警方才能问到的线索,我的存在有何意义。再说,现在不是有嫌疑人了,我得去走访。”
江娟听烦了,直截了当地说,“你还想不想知道他的住址?!”
“那行吧,我是保安。”
第二天一大早,在江娟的软磨硬泡下,朱由榔和她在鲁蒙家楼下的馄炖摊吃完早餐才跑去敲他家的门。红叶小区是一片老小区,全是年龄超过四十的叔叔辈楼房,特点是,老旧、暗沉、房租便宜、无数电线在天空中交织着,仿佛到了印度平民窟,不过,比印度好的是,几乎每户人家都有空调,虽然都是二手以上。
“鲁蒙,在家吗?”
门被敲地哗啦啦地响,一敲,几乎整栋楼都能感受到。
有两户探头来看二人,又一副懒得管闲事的样子把头缩回去。
“住在这种地方,付得起一堂课四百块?”
朱由榔口袋里的手铐开始晃,在他看来,鲁蒙的嫌疑已经有八十。
“为什么呢?”
正说着,门开了,来开门的正是鲁蒙。
“你是?”
“警察,问你一点事,有空吗?”
然后,他看到了躲在身后的江娟。
“娟姐,你怎么来了,我家空调好好的。”
江娟勉强露出笑容,比哭还难看,“路过,来看看,冬天快来了,空调很容易坏的。”
鲁蒙并没相信她的说辞,看破不点破。
“你爸妈在家吗?”
鲁蒙说,“我爸过世了,妈妈瘫痪,还在床上。有事跟我一个人说就行。这样,到我房间聊。”
朱由榔问了他几个简单的问题,他都一一作答,没看出撒谎。
“你认识康美芸吗?”
江娟注意到他神色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