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收到烤鸡来信说佳雀儿已经平安抵达家不成故乡,新房里的家不成放下心头大石。正准备放毒气弄晕门口两侍女走人。醉醺醺的王平进来了。他只好又坐回那铺满莲子石榴瓜子喜糖的床上。放下二郎腿板直了腰坐得端端正正。
王平使唤走了侍女,独自推门进来。家不成准备好手刀等他接近就打晕他逃出去。哪晓得王平趴在门上眼睁睁盯着两侍女走远。那样子很清醒,哪里有半点醉酒的模样。“太好了!她们走了。”
王平抚顺心头律动。回身来床边拉起雀儿的手,坐在床边,安抚地拍拍家不成那能搓玉米棒子的糙手。“雀儿莫怕。我已经把娶亲的消息发出去。你哥哥很快就会来救你的。”
家不成奇怪了。这王公子原来是想帮他把小娘子救出火海的吗?
王平还在叹息佳雀儿的手粗糙得不像个女子。家不成捏尖了嗓子装女人问他:“王公子这般助我,你父亲若是怪罪于你,那可如何是好?”
“怪就怪呗。父子一场,我才不怕。”话刚开口又担心起来。“大不了给他陪个罪锤个肩膀。”
“王公子因何助我?”
“不是你,是你哥哥。”
“那王公子为何助我,哥哥,带走妹妹,我呢?”差点穿帮,幸好改口了两次。家不成庆幸王平心思不在此处。
王公子没有反应。等了好久的家不成失去耐性,定住王公子掀开自己头帘附身去看,只见王公子一脸痴痴笑被他定住身子。思及飞鸟阁初见这个王公子的怪异行径,家不成心头一动。然而他也不敢确定,索性演戏到底。撤了法术,王公子丝毫不觉有异。
“王公子,”
“雀儿你叫我吗?”
“叫你好几次了。你怎么突然不动了?”
王公子眼神闪烁,慌慌张张像被看穿一切般,突然站起身来,“我在想你哥哥为何还不来?都月上三更了。”
“王公子这是,一心盼着我哥哥来?”
“没有没有,我盼着你可以早点回家。对了!你们家乡在哪儿的?我日后好登门拜访。”
“若是告诉王公子,王员外必定会跟着王公子你带人来抓我。你说我怎么可以告诉你呢?”
一脸失落,面无血色。家不成看着就心疼。
“也对吼。”王平抓着佳雀儿袖角,扭了扭。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出口来。“雀儿,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答应不答应。”
“王公子救我出苦海,莫说一件事,只要能帮,十件也不在话下。请讲。”
“你走之前可不可以让你哥哥再化一次原形给我看一眼。一眼。就一眼。我就此生无憾了。”
“为何?”
“你哥哥全身都是黑色的羽毛。在飞鸟阁我被他威胁过一次。他那一身墨汁一般纯净的羽毛。这真是,世间难得几回闻。”
哼!奇怪的人类。“我哥哥全身剧毒。因此无法与同族□□,一个人专心修炼,反而成为同族唯一一个不靠半石山没有主人而自己修炼成功的灵宠。每个人看到我这一身羽毛都害怕得不敢接近。你不怕死吗?”
“古来鸩酒就是以剧毒闻名于世。我爹转乾坤养白色无毒的鸩,简直就是无稽之谈。鸟儿,生当鹰击长空,一展翅,越过千山万水翻过皑皑白雪飞过青青离原。做鸩,就该像你哥哥一般。”
说的这般义愤填膺,分明就是:“满口胡言。白鸠黑鸠都可以飞。”
“雀儿真聪明。”王平苦笑一声。拿出白手帕捂住嘴巴,咳出一口红才接着道。“其实我年幼的时候见过一只黑鸠。那时候我听父亲说黑鸠都是不好的,因为他们全身都是毒,还害死了母亲。但是我年幼时候站在后院葡萄藤下看到的那只黑鸠在我好奇走上去的同时飞走了。留下一句我有毒,离我远点儿。我就知道黑鸠并非爹爹所说的那么罪不可赦。不过我也明白爹爹的心情。他一心爱鸠的美丽。想不到,鸠害我母亲小产而死,我也差点胎死腹中。他觉得黑鸠是杀死我母亲的凶手。所以一心扩大白鸠的范围让黑鸠的后代灭绝。方法是错得离谱,但是情有可原。黑色的鸩,我真的想再看一次。”
“脱裤子我看看。”
王平后退了两步。脱口而出的家不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改口道:“王公子,你想飞吗?”
“想。那又如何?我连这四方院子都飞不出去。我家为皇室进贡绫罗绸缎。自小不缺钱。我爹只有我一个独子,生怕我出事,出门坐轿车,车顶三个保镖,家门口两只大狮子,洞房花烛夜,还有两个侍女在外看守。不过你放心,我刚才已经把她们遣走了。呃,嗯,用了一些理由。不过雀儿你放心,我那么说都是为了骗她们的。我,我喜欢的,是你哥哥,”
“嗯?你喜欢我?”家不成咽了一口唾沫接上,“哥哥?”
“喜,喜欢你哥哥那般潇洒自如的。我也知道我一个凡人如今又没有血缘亲相助,你哥哥法力高强,反正得不到,你就让我一个人痴心妄想吧。若能再见一次那种纯黑,我,我便此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