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满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守澈撕心裂肺的呼喊,守戎还是皱起了眉——他若离开,唯放心不下的是澈儿!
于是他又笑着,像幼时一样抹开她的泪,道:“澈儿不哭,哥哥不疼!”
随后他笑着、支撑着站起来,恍若无人地吻了吻妹妹的额发。
他走了……
这一回换她望他的背影……
一时间有太多的愕然,只是却都比不过这英雄以戟为杖,孤寂地远去……
这景,像极了夏夜里遇见的漫天流星,瞠目结舌!以致无人敢上前阻拦,由着他慢慢地消失在了林间……
直到那一瞬间,影儿倒下了!似沙洲落日般无声的沉重,将呆滞的人,拉回了现实!
分明是她伤了人家的心,炽莲却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像被掏空了一般。
她冰冷的脸上似笑非笑,似无奈似绝情!一切都结束了,她不愿再待下去,她要走!双膝一弯,却软倒在地。
“长姐!”炽焰忙上前扶她在怀。
这许多人中只剩一个年幼的守澈还满脸泪痕,她胡乱抹去,难堪地爬上哥哥的马。
红莲最通人性,竟没有丝毫反抗,稚嫩的手一扬,稚嫩的令一下:“全军,随我寻回皇兄!”
可一千人!遍寻不见!
似乎那身影倒下的地方还要再远一些……
再远一些……
可眼前这林子,却像是永远也走不完似的!
炽莲醒了,恍惚间不知身是梦中还是梦醒。猛然间,她似想起了什么,踉跄着扒开人群去找,那地上的尸首却分明只剩了一具!
炽莲大笑,近乎疯狂,跪下来,“啪”地便是一巴掌:
“守尘!你看见了么!她不愿陪你同生共死!为了这样的人,你负我!你悔吗?”
众人皆惊,可那地上躺着的人,除了满身是血的异样,依旧温润如玉、不愠不恼,仿佛就似从前一般在由着她胡闹,叫炽莲无处宣泄。她只得再次落寞,淡淡地吩咐道:
“敬送太子——回京安葬!”
“是!”
顿时间,方才满是人的林子,忽然就恢复了从前的寂静,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树还是那棵树,草还是那株草,除沾上了鲜血什么都不曾变,姜达藏了弓,只向手下人说了一句:“告诉宫里,计划提前!”
姜达对木莲生到底动了心,下手轻了些,被救回一条命。
可虽逃一死,Jing神早亡,她终日郁郁、形同死水,叫姜达看了也无从下手,只得将其囚于深山。
木莲生求生无意、求死无力,哀戚惨绝、泪无干时,终瞎了眼落下痨病。
饶是如此,却依旧日日抱琴yin唱,声嘶音杂,每每yin至泣血!偶有迷途者闻之,虽白日之下,亦觉鬼女夜哭般恐怖!
一百六十五: 福祸难料
回京的一路上,炽莲像个冰人似的一言不发,炽焰眼见着皇城在望,堂堂太子的尸身到底怎样交代,这一句话还是不得不问出口。
思及此,炽焰策马上前,但瞥见炽莲的神色却又犹豫了,半晌后才小心问道:“长姐……回去之后怎么办啊?这究竟,如何打算?”
炽莲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眼神叫人猜不透是何心情,她道:
“守尘逃婚就已将我一门推至风口浪尖,圣上虽一时不好说什么,但他的罪、我的身份终究都成了禁忌。若是守尘今日能安稳回去,尚可作罢,现在这样——恐怕京城都容不得咱们了!”
见炽焰面有慌张,她又悠悠叹了口气道:“尚幸桑芜一族实力雄厚,又向来忠心,陛下对我等也有心怜悯垂爱,想来不至于赶尽杀绝,我已修书一封,让父亲先发制人,将两家利害并联晓以陛下,再处理这件事时就好办了。陛下他也是要遮羞的,既然当初他称病扯谎来瞒我,那我便顺着给他圆了下去就好!”
“太子大病初愈、一日Cao劳至婚宴时便已不支,风雨受凉、暴病而亡!一切都合情合理,不会有事,不过……是坐实了我克夫罢了!”
她的话中无波无澜,就仿佛是在应付往日炽焰闯祸后的求救。
炽焰心中释然,笑了笑:“还怕长姐伤心过度,果然长姐心胸难比常人,原来早有安排。”
可他这一笑却又撞了个冷面,吞了口冷涎,忙悻悻拍马先行。
而另一边,守澈在马背上颠了几个日夜,才刚扎了营要略歇歇,忽而张满急匆匆撩帐进来道:
“公主!宫中有紧急密报,请公主速速应对!”
守澈赶忙拆开,见是姨母韩氏手书,原来宫中——当真出了大事!
话说回太子出事后的第二日,死讯尚未传入京城,皇帝才见了左相。
左相觐见自然是依了炽莲的意思,要在皇帝心中留一线桑芜的生机,故此只以应对太子逃婚一事为由,前来献策。他说话中肯,看似是慈父为了成全女儿的苦心安排、是忠臣保全皇家颜面的委屈退让,实则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