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澈看着张满一脸期待,依旧了无生气,张满更是着急道:“公主!如今乱局,还需公主回宫主持,公主三思啊!”
“我?我能怎么办?你难道信我一个闺中女子?”
守澈难免惆怅,姨母确实想得周到,只可惜她哪里知道现在真正的情况!哥哥生死尚且未卜,这糟心的局势还能有什么转圜余地嘛?
守澈这一愣神的功夫,张满忽又抱拳跪地,郑重道:
“赢王殿下曾有吩咐,他若不在,一切行事由公主定夺;他若不测,我等便为公主效命!属下等都知道公主心智远胜常人,是能成大事者!骁神军所有人都愿追随公主!”
帐帘外的火光勾忆起昔日窗外的雪光,守澈依稀记得,这样的话哥哥仿佛是说过的……
夺嫡之路如雾中孤桥,前途未知更退无可退,一路上不能辜负的人太多,早已不再是为了一时怒气。哥哥违背本心,去算计、去逢迎,把自己生生逼成了鬼煞,是否也会觉得累?哥哥当时的话——是真的在夸自己,亦或是做着退让的虚梦?
“若是哥哥在,他如今会怎样?会觉得再争也没意义了吗?还是得意回京?”守澈苦笑着顾自呢喃着。
“不!都不对!哥哥他原是个君子啊!如今国仇乱局他又怎会置之不理?哥哥,你信澈儿,澈儿——又怎可叫你失望!”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紧紧攥着拳头道,
“张满!下令拔营!立刻准备连夜回京!”
“是!”
千军将行,凤娘带着一小队匆匆赶回,跳下马惊喜问道:
“公主可是休息好了?方才属下已又将林子摸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不如到附近村庄去看看?殿下被人所救也未可知!”
“不!我们立即回京!”守澈笼着玄金斗篷,冰冷的话叫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凤娘吃惊,问道:“公主要回京?那留属下等继续寻找可好?”
“不找了!皇兄是生是死皆是天命,多寻无意。宫中事变,要镇压全局,这一千人尚嫌不足,你还要添乱不成!”守澈忍着泪水强作坚决。
是生是死皆是天命——这话听着怎样无情!
最亲之人偏最先放弃了,这是她扎着自己的心窝叫大家莫再自欺欺人,张满叹气犹觉不忍,可凤娘却撇了脸,道:
“一日寻不回殿下,凤娘一日不会回头!”
“你要违抗军令?”
“我王家人只认嬴王之令!”
她作狠,她亦作狠,谁都不肯退让,王生龙一听,心想这妹子一向规矩,怎的今日任性起来了?忙暗扯凤娘衣角。
“你敢!”守澈漠然回过头,她斜眼看着王培凤,只这两个字——便骇住了千人!
这威势、这打扮都像极了守戎,且她身为女子又体型瘦弱,穿着这一身斗篷,更添了一分诡异,叫人不寒而栗!
清灵的双眸添了三分愠色,就像是深潭冰窟,她冷冷道:
“今日不从,永世不用!”
守澈踢马在前,一个接一个便衔枚出征似的紧随其后,王生龙望着他妹子叹了口气,也跟着扬鞭追去,凤娘一低头,默默淌了两行泪,却也只得上马。
策马飞奔,再远远回顾那片葱茏幽森的林子时,鬼凤娘不禁心想:这——会是永别吗?
一行人整路无话,全速前行,第二日日落之前便已望见了城楼,张满上前来问:“请问公主,回城之后如何安排?”
守澈见问,却发了呆!
看这京都依旧是气势磅礴、热闹非凡,而实际却已翻天覆地!而且比守澈知道的——还要更糟!
今早,炽莲也是才刚刚赶回京,她进宫时尚不知皇帝遇刺一事,只将太子死讯密报,姶静听闻顿时晕厥!
姶静一生所爱、半生指望,眼见全部落空,不禁心如死灰,趁着殿中无人已吞金自尽!
皇后一死,左相便知道了宫中巨变,父女两人立刻把握时局,以太子病故为由停朝封宫,处理了三副尸身,其后内情却依旧秘而不宣……
便当宫中所有人都满面愁容时,韩氏悄悄拦住了炽莲,难掩高兴问道:“莲姑娘,戎儿呢?他何时回来掌控大局?”
炽莲一身孝,模样清冷地瞥了一眼这个女人——这个她早就该猜到并不简单的女人!
她淡淡笑道:“他死了!”
“啊?”眼瞳如空,韩氏惊呼道,“怎么会?谁杀了戎儿?”
“我杀的!”炽莲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下,轮到韩氏绝望了!她扶着宫墙,久久不敢信,忽而又猛然想起守澈,冲着炽莲的背影喊道:
“澈儿呢?澈儿可安好?”
这呼唤似是别样神奇,穿街过巷地将守澈拉回了现实,她抬袖抹去那不知何时滑落的一抹泪水,定了定神后,见是稳重:
“张满,你先行将皇兄门人——无论贵贱但求可靠忠义,统统密诏嬴王府。”
“是!”张满得令,立刻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