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心我的境地,我也一直想找人好好倾诉倾诉,本不该让你平添烦恼,你就只当是听我发发牢sao,我理一理思绪。”
“你说我听着便是,要是有帮得上的我留心,帮不上的我也不会记着。”
“人人都觉得我这一路太过平顺,朝中各方都为我所用,你可曾想过这些人为何要帮我?靖安公是因为你和莲儿姐姐,曹欣是对哥哥义气敬佩,宋庚怀是师徒情分,王家是二公子的旧情……”
话至此,守澈忽而苦笑了一下道:“难道我兄妹二人全是靠情分做事,将全局打算置于人心一念吗?”
“自然不是——”
炽焰看着她,想起了那个意气风发的人,眼中顿失了神采。
“张?投入哥哥门下时已是廷尉,也算得上是家门显赫的大宗!有多少人巴结拉拢,又何必为我皇兄犯险?张满虽是他庶出兄弟,可张满的娘就是他赶出府的,张?怎可能因此来投?其实这里头大多数都不过是交易,只不过朱瞻诏要的明显些罢了!”
余光瞥见他的落寞,守澈却不自觉地选择了忽略,他们之间那一层恨既然不能提起,那便不要提起。自顾向前走着,她倒苦水似的继续说道,
“张?为人刚正、嫉恶如仇,身在廷尉之职却碍于种种原因不得一展抱负,见过不少不了了之的案子,与哥哥交好,也不过是因为他要的公正,哥哥能许给他罢了……”
想念仍是难免飘进脑海,守澈站住了,她深吸一口气妄图叫泪水倒流,那单薄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惹人怜惜,
“其实他也从未真正投效,他不是在帮哥哥办事,而是在借哥哥的手,杀他觉得该杀的人罢了,我借了他的名单震慑百官,就也得为他设司直门!”
“还有这样的人?”炽焰一时不知道该敬佩张?还是该厌恶张?,“那你用他会有什么隐患吗?”
守澈转回身来,似是委屈似是无奈道:“当然有了!官场权衡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为君者想要这份公正,本身就是个隐患!设了司直门而不能把控,就等于将先机拱手他人,只怕早晚有一日,司直门会成了我与张?的隔阂……”
指腹摩挲过点滴泪光,炽焰满眼的心疼,守澈满腔的委屈!
“还有呢!叶东华他看似只是想再次名震天下,其实似乎也是另有所图的!王珵此时对我有情,愿意相助,可王保宜是什么样的人,又岂会陪着儿子犯傻?王家乃是外戚,若非先皇继位艰难,要打压各宗,又怎会破例任用他?只不过他在宗亲之中结仇太多,现在除了顺势归附我还能如何?我以哥哥守丧为由,暂时虽求了个名正言顺,可日后呢?若有哪宗反应过来,王保宜有了旁的选择又会如何?”
“我发配了京兆尹,还送你犯险,桑芜一族又会如何?我似乎总是在拆了东墙补西墙……”
声音低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守澈此时害怕极了自己会辜负哥哥的期望。
“澈儿——”
炽焰本想让她放心,许一个忠心的诺言,可桑芜一族——又哪里他做的了主!
两人于是又陷入了沉默,静静走出了宫门。
一百七十二:纷纷离去,留传言种种
转眼将行,二人却没有再见,炽焰忙于了解骁神军,守澈几日来也为整顿税法官制,未曾安睡饱食,可怜楚楚一娇客,累得两眼鳏鰥!
举国上下,依着守澈的性子,集权而分管,这样的乱世中也不过难得的“井井有条”四字而已。
近日,要离京的人特别多,牢里也有,听锁链声响,见靖安公带了两个食盒来看望同宗的京兆尹。
亲自为其斟了酒,靖安公道:“你的事务眼见都交接给司直门了,明日就要上路了,苦了你了。”
“哼!”京兆尹仍生着气,也不接酒。
“行了!长公主要借我镇压百官,又不想桑芜得意,拿你开刀最是有理有据。你有什么好不服的,难道是我欠你的?”
酒杯一磕地,撒出一抹深色,靖安公也生了气道,
“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儿子沉不住气,那姓姜的再不是人,有什么法子不能叫他生不如死,非要砍了他!要不是莲儿恰巧知道了,及时把他押回桑芜,恐怕连命都没了!”
京兆尹自觉理亏,然还是逞强道:“我桑芜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若是换了你儿子能罢休吗?我还怀疑太子是你家炽焰杀的呢!”
“要是炽焰就好了!”靖安公两眼一狠,低沉道,“扶了嬴王称帝,莲儿还是皇后,更不必炽焰去守关!”
看他这神情,京兆尹深知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接过酒杯,道:“算了算了,喝酒吧。”
靖安公叹了口气,道:“你自己喝吧,我走了。”
“嗳?你不是来送我的吗?”
“不是!我有公事,看你是顺便!”
靖安公说着,出了这间牢房,转入另一间,京兆尹独自闷了口酒,决定还是要生他的气。
这一间关的是赵庸父子,当时大婚一定,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