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迹白一筷子将面条夹断,点头答道:“可以。”
云冬遇松了口气,提至喉咙的心脏稍稍放下,她好怕云迹白会一直留在这里,冠着那个所谓的“云将军”的头衔,却深陷危机四伏的境地之中。
云迹白将面碗搁在桌上,低声地问:“不过,冬遇,你确定明年冬至还会和我一起过生辰么?”
“什……什么意思?兄长不要冬遇了?”云冬遇感到一阵窒息,心底的不安随着这句话浮出水面。
云迹白低头盯着碗里没吃完的长寿面,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说:“冬遇,你十七岁了,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
这就意味着,纵是我再不舍得,明年再陪你吃长寿面的可能就另有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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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吉州到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
但却又是最热闹的时候。
因为地处边境人烟稀少,加上民风淳朴,吉州的百姓为了解决姻缘问题专门设立了“火缘节”,大致就是选一片开阔的草地,用成堆的火把圈出一块地方。
适龄的男子女子可在里面或歌或舞,切磋比武,如果彼此有意就可交换火把,成就一番姻缘。
云冬遇到吉州不足一年,并没有参加过火缘节。
但今年即将过节的时候,周围已经有几个姑娘报名参加了,还有人邀着云冬遇一起去。
云冬遇脑中回想着云迹白说的话,点头应下了。
到了那晚,云冬遇将束起的头发散下,重新挽起发髻,抬手把那只发簪戴上。
她依旧一袭红衣,出去之前披上了斗篷,与平时区别并不大,只是发髻让她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云迹白并没有参加火缘节,白天去了一趟集市,买了点颜料和画纸回来。
他想着再给云冬遇画张像,等她出嫁之时当作新婚贺礼。
营帐处空无一人,大都去参加火缘节了。
不远处的草地上,灯火通明,热闹至极,时有说笑呐喊声传入云迹白耳中。
他拿着笔站在桌前,脑子回想着云冬遇的音容笑貌,却迟迟下不了笔,他实在不知道该画她哪个样子,好像所有的样子都很美,又好像所有的样子都不够美。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歌舞切磋大概已经开始了,丝竹声不断响起,扰得云迹白脑袋混沌,心乱如麻。
他不得不放弃画像,出去散心。
云冬遇跟着同行的人去了场地,站在围观人群中,看着里面的人欢声笑语,载歌载舞。
她看着迎风飘舞的火焰,想的却是那年照亮全街的花灯。
忽然,场地内向她走来一个男子,手持长剑,身姿挺拔,眉眼含笑。
他站在云冬遇面前,试探地问:“我能邀你切磋么?我……我很想领教你的双刀。”
“恐怕不行,我今日没带双刀。”云冬遇拒绝了邀请。
男子面露尴尬地走开了。
云冬遇看着他的背影,努力思考着。
自己为什么没带双刀呢?因为不想切磋。
为什么不想切磋呢?因为不想嫁人。
为什么不想嫁人?她想不出来。
离家数年,她上山学武,遍览山河,也接触了不少男子,却没有一个让她心动的。
唯一挂念的男子就是云迹白,她学武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保护他,她走遍天下也是为了偶然能找到他。
找到了又怎样呢?他让她嫁人。
他要把掌中珠交给别人呵护,他不想做她的亲人了。
—
云冬遇裹紧斗篷,离开人群,向远处的山峦走去。
山脚下有个供人休息的亭子,十分破旧,好在几乎无人会去。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在那里呆着。
只是这次,亭子好像已经被人提前占领了。
云冬遇停下脚步,望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出神。
微弱灯火下,男人不用转身,她也认出是他,一袭白衣在半明半暗的环境里格外显眼。
她恍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年冬至,她央求着他穿白衣,到了街上也是如此吸引人的目光。
那次,她还惦念着他娶妻的事情,当时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不娶妻。
那凭什么他可以不娶妻,却让她嫁人?
这么想着,云冬遇顿觉委屈,大步走过去,想要质问他。
云迹白闻声回头,神情一怔,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碰到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神情严肃。
他盯着她发间的簪子,问道:“怎么了?怎么没去参加火缘节?”
云冬遇不答反问:“兄长,你说我该嫁人了,可你也早过了娶妻的年龄,为何不娶妻?”
云迹白猛地被反问,脑子一时有些僵住了。
为何不娶妻?
他答道:“离京前年龄还小,离京后以为自己身染怪病,不愿耽误人家,想着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