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者却敛了神色,忧虑:“听他话里的意思,人家爹是做官的,而且官位不小呢,咱们还是别得罪的好。”
“听他胡扯,有个在邯阳当官的爹,谁还会从士兵做起?”娄浩山嘁一声,根本不信。
“也对。”那人点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帐中声音嘈杂,萧容环顾一圈,看他们热热闹闹的议论,感觉自己从压抑的冰窖中又活了过来。
她长舒一口气,心里重担减轻许多。
虽然不掺和其中,但她还挺喜欢这种有人气的感觉。也便在心中决定,以后还是常跟他们混在一起,少回自己那个冷僻的独帐了。
正想着,外头又打帘走进来一个人:“杨参军,皇上有请!”
帐中立刻噤了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传话的刘公公望过去。
“哇塞……”祝行知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偷偷用胳膊肘戳戳萧容,低低提醒:“快去啊,还站着干嘛?”
萧容脸色沉沉,心有疑虑地朝刘公公走去: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果不其然。
李言修就没好事等她。
得知她有了单独的营帐却不住,依旧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同帐过夜,李言修的心情……难以言表。
坐在案后的皇帝未发怒,但眉眼间的锋利却似利刀随风割过来,正对着站在不远处的萧容。
他假意端起茶盏浅抿一口,抑制住眸底险些溢出的怒意:“既已经有了单独的营帐,为何又回去与人挤在一处?”
“此事属卑职私事,卑职不便回答。”萧容壮着胆子,试图提醒他,这不是他该管的事。
茶盏咯噔一下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
李言修瞄她一眼,言语闲闲慢慢,字字扣心:“此事有违军纪,又违纲常,朕为何不能问?杨卿为何不能答?”
“皇上言重,纲常二字,卑职罪不敢当。至于军纪,卑职未听说过不同官职者不能往来同宿,沙场条件受限时,将军们时常会与士兵同宿于残屋旧庄,还因此广为传播,为人津津乐道。卑职想,卑职与四队的旧友们同帐而息,应该算是件好事。”
她压低脑袋,姿态还是谦卑的。言语间如此据理力争,只因不想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地方独自过夜。
李言修不疾不徐反问:“你与他们如何相提并论?”
“卑职位列九品,自是不能与将军相提并论,但卑职没有违纪。”萧容埋着头,语气坚定。
“朕不是这个意思。”
“……”她没有看见他的神色,却从声音中听出些许无奈。
“你虽位列九品,但现在是朕身边的人。朕识你颇有才能,有意点拨提拔,留你在身边侍奉。倘若你不知好歹,继续与那些士兵混在一处,没有边界,无视体统,那置朕的颜面于何地?你可曾见过朕身边哪个人与士兵打得火热?”李言修轻飘飘的哼一声,“若你不肯同意,也不便留你了,你收拾收拾,择日离开兵营吧。”
“……”萧容语塞,竟被他说得心服口服。她还真没见过狗皇帝身边任何人跟士兵们亲近,那仿佛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又怎会有交集。
“若你不喜欢一人独宿,就到朕的帐中。”李言修忖了忖,妥协的补充:“朕着人在屏风外为你独设一榻。”
萧容闻言吓得断了思路,慌忙抱拳拒绝:“谢皇上美意,但卑职承受不起。”
“你是朕器重的参军,要日夜为朕分忧,共宿一帐也是为了军务方便,没什么承受不起。”
“皇上不可……”萧容低声抗议,“卑职堂堂男子汉,又不是宦官,若与皇上同宿一帐,恐怕才是真的有违lun常。”
她想起以前在宫中,李言修休息时都会将殿内的宫女太监全部驱赶出去,这样的他自然不会为了方便让下属占了屋子,这话明摆就是借口,还不知藏着什么心思,她可不敢信。
而且,她也不能同意,与他同帐,噩梦只会更多,她还如何能入眠。
李言修墨眸微微眯起,哂笑出声,完全不以为意,无所忌惮地说:“即便朕宠幸了参军,即便参军是男儿身,世人又能奈朕何?参军又能奈朕何?”
老天!才多久没见,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对,以前在宫中时就曾传出皇帝夜召宦官的传闻……
萧容顿时心下了然,五雷轰顶!
原以为只要扮成男儿,只要不被认出就能相安无事,没想到还有这么巨大的坑在……
“……”萧容咽了口吐沫,无言以对,咬唇不答。
“参军好好掂量。”他冷漠地丢下一句话,又端起茶盏自顾闲闲饮茶。
经由此番,萧容琢磨出他的意思。
最好别跟朕硬碰硬,否则有的你苦头吃!做皇帝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不信你试试?
“……”萧容埋低着头,双拳紧握。不过片刻功夫,脑中已经千回百转,将自己目前的局势认得清晰。
眼见辩驳不过,她强迫自己止住郁闷,只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