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烛光映在女人苍白的脸上,她双目轻闭,长而密的睫毛微微卷曲,鼻梁窄且挺,唇的弧线柔和粉嫩。毋庸置疑,她很漂亮。
但许是性格上的原因,她从来不是浓艳系性感美人,也算不得惊心动魄的绝代之姿。为何他看到她会生出如此强烈的歹念?这连李言修自己都不清楚。
自从吞下那颗奇怪的红色药丸,她已经昏睡了三天。
刚从刘秉胜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差点当场杀了刘秉胜!
可这又和刘秉胜有什么关系呢?
终究是她不想与他纠缠,选择了一种极端的逃避方式。
好在,这颗药似乎不会取她性命。
李言修又诊了诊萧容的脉象,气息紊乱强劲,虽不知她服用了什么,但貌似对她有强补之效,生命力竟比以往更加旺盛。
同时,他也知道了,她的毒一直未解。
他将她手腕送回被褥中,手指抚了抚她平静地睡颜。
“找到了么?”
身后跪着的忠勇将军惭愧回禀:“三路人马一直追到嘉峪关,过关后就跟丢了。”
“跟丢?是不敢追吧?”
“皇上恕罪,过了嘉峪关就是大凉领土,将士们即便再追上,恐怕也回不来了。”
李言修不予置评,坐了半天,又问:“若要取大凉皇子的性命,是不是只能灭了大凉?”
“皇上,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恐怕难敌……”乔殊语塞,不知如何说下去,若如今还是二十多年前先帝继位时,大凉自然不在昭国的眼里,别说皇子了,就连皇帝也是随便安排处置。
可在大凉圣君统治这么多年以后,大凉已经不是当年腐败的大凉。昭国亦不再是先帝统领时期的繁荣昌盛。
这些年摄政王为了敛财,贪图享乐,无心恋战,一直和大凉私下交好,送了多少好处给大凉,恐怕没人点得清楚。表面说是扶持蛮夷进步,福泽惠及天下,实则委曲求全。
如今的昭国更像是当年的大凉,看似风光无限,日日笙歌,其实只是一副空架子罢了。何以靠这副残躯灭了大凉?倘若能够击退敌兵,守得边境稳态,怕已经是最大的福分了。
如此形式,皇帝心里自然比谁都清楚,可他还是问出这样的话来……
乔殊偷偷瞥一眼榻上女子,心想:不过是舍不得她罢。
令皇上衣不解带在她身边照料三日,除紧急要务一应不理。这个让和平使者变成好战分子的女人。
李言修等不来乔殊详细的谏言,静默地望着床上熟睡的女子。
帐中又恢复死水般的静。
“微臣告退。”见皇帝无心再理会自己,乔殊自觉地退出了营帐。
月升日沉,风袭晚帘。
春天最早的一批格桑花已经开始挂苞,有细微的鸟叫在远处空谷荡漾。
昏昏欲睡时,听得身边响起些微呻|yin。
“好热……”
靡靡低yin像是一阵惊雷从头顶掠过!李言修惊醒过来,深深凝着眼前阖目蹬开被子的女人。
萧容哼哼着睁开眼,又翘坐而起,转头淡漠地瞥一眼李言修,懒洋洋笑道:“嗯?是你啊。”
见她醒转,李言修兴奋难掩,正欲上前执住她手,却被那女子先一步用食指挑了下巴,笑看着他迟怔模样,哈气低喃:“少暄公子依旧如此动人。”
“阿元?”李言修并没有为她的亲昵姿态感到高兴,反倒有种莫名的恐慌。
烧了三天,难道脑子烧出了毛病?可她唤的就是他的昵称,言语间明明还记得他……
怎么会是如此态度?
“很想睡我吧?”她挑逗地捏住他脸颊,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一下,“让你睡,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李言修瞪大眼睛,脑袋里像是爆炸了一样,呼吸都惊得止住!
即便以往两人感情最和睦之际,她也从未说过这么露骨,不知廉耻的话。
“你说可以给我更多……皇位,能给我么?”她攀上他的脖子,朱唇擦过他的脸颊又转移到耳际,魅惑地低问。
李言修不明所以,不知她在玩什么把戏,却被她撩拨得心口狂悸,他喉结滚动一下,连紧握的指尖都变得滚烫。
很快,他想起当初为了救景瑜宫十一条人命,她似乎用过类似的招数……
如今又是故技重施?要皇位……他的皇位,本就是要留给他们的孩子。
萧容打量着他脊背挺直,浑身僵硬的模样,笑着拍拍他肩头:“弟弟就是弟弟,跟你开个玩笑啦,别太认真~”
紧提的一口气松懈而出,李言修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以及她不当回事的嘲笑,不由恼怒闷叱:“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嗯?”萧容坐回榻上,右手勾了棉被布料在手中捏着玩,神色闲适自然,“我好得很呀。而且从来没这么好过。现在的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自由。”
“……”他唇线紧抿,眸中暗焱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