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去。我不喜欢那里。”
“为什么?”
“……”萧容不回答。
“因为我?你还在生我的气?还在恨我?”
“……”萧容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眼里载满沉痛,很想解释一句,不是他猜的那样。但转念想到今天她是必须要走的,也不会跟他回宫乖乖做只笼中雀,那么再解释又是何必,都是徒劳罢了,也便静默不言。
“算了。”他无力地松开她。
“……?”
“走吧,”李言修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生生将口中涌上来的鲜血吞回腹中,啖血浅笑,“阿元。”
“你叫我什么?!”她瞪大眼睛,“你、你没吃忘情丹?!”
“忘情丹……”他低下头,以右手挡住双眸,只露出微勾的唇角,透着Yin寒的笑意,“我从未吃过那种东西,逗你们玩的。”
“你!”她气急败坏,“所以搞了半天,是我被戏弄了?!”
“……”李言修抹开手,仰头看向天空。特意追出城外十里来拦她,可目光却一次次避开她,反复看向旁处。
这是心虚?还是什么原因?
萧容打量着他怪异的行为,但他看上去很镇定,并没有露出太多不舍或者难过的表情。
看来就是心虚了。
萧容忿忿地瞪他一眼,拽了拽马缰,牵着马儿绕过面前男子继续赶路。
“气消了,便回来吧。”
轻飘飘的话声从背后传来,萧容停下脚步,冷声回应:“不会回来了。”
她回来只会让他生气,她的补偿也都是在自欺欺人。何必?
不过,本来她是带着愧疚离开的,想着这辈子都得拖欠他了,只能余生每日为他祈福去偿还。
可如今看来大可不必。
他一直都记得她,还故意欺骗,可见他心里也没把自己的伤当多大的事,秘而不告,没有谴责,还有闲情逸致跟她玩手段呢。
若不是憋了大Yin谋在后头坑她,那就是已经不恨她了。
但不论是哪一种,她的心结都能放下了,也就更加不会回来了。
萧容如释重负,深呼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
邯阳,她不会去。
昭国,她也不想归来了。
就让那些过往的纠葛都如云烟消散,从此各自安好,天各一方。
李言修凝着那始终没有回头的背影越来越远,寂寂站在原地。
路人纷纷侧目,原是那俊美的少年郎急呕出一口血来,却完全不当回事,目光依然远眺。他笔直的身姿在狂风中屹立不动,苍白颊上滑下一行泪来,美得悲伤又脆弱。
“公子,你还好吧?”年轻的姑娘正欲上前关怀,却被身边的大娘急忙拖走,“哎呦,都吐血了,这八成是得了痨病,快走快走!别被传染上了!”
“可惜了,这么年轻俊俏的公子……”
行人声远,李言修麻木地转过身,牵着疾风往禹城步步慢去。
将死之人
长亭外,一别两宽。
萧容去了大凉,李言修则安分地回了邯阳。然而,他的病情却不似萧容猜测的那样——只要她不在他眼前晃悠,便会得到缓解。反倒愈发严重起来。他白天各种忙碌打发时间,晚上总是睁着眼睛躺在榻上,借月光望着墙上悬挂的模糊画像。咯血的次数与日俱增,每日都不下好几回,慢慢的,宫人们对皇帝吐血已经见怪不怪,唯有连瑞每每见到都要躲起来抹泪。
韩喻白生平医人无数,但是对李言修的心疾完全束手无策。他这副郁结的心思若不能彻底解脱,便像是漏了底的锅,吃药补救只是往锅里添水,可锅漏了,添水再多也是徒劳枉然了。
那日韩喻白照常过去问诊,碰见李言修打翻了药碗不肯服用,白玉小碗在地砖上碎成大小不一的几片,宫人们瑟瑟发抖跪了一地,即便有些被碎片扎破了膝盖,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吭气。
韩喻白负手缓步走进殿内,挥了挥袖摆遣散满殿奴仆,又叹息着将说了无数次的话拿来劝慰他:“你这是心伤肺疾,若再每日烦心伤情,抑郁生怒,即便是仙丹妙药也治不好,只能是平心静气的慢慢养。你别太过急躁,遵循医嘱,为师一定能治好你。”韩喻白坐到榻边,拍拍李言修的肩头,“你往后人生还长着,无论什么事都有的是时间,朝堂上也不必那么劳碌,一切待伤势养好了再说也不迟啊。”
“……”李言修目光无神地坐着。
韩喻白又问:“我听闻你每夜睡不足两个时辰,都是在为何事烦神?”
李言修握拳咳了一声,嗓音略有一丝沙哑:“贺氏惨案涉及者众广,当中盘根错节难以理清,想翻案……怕是要动摇根本,我如何能睡得着。”
“你?!”韩喻白气得站将起来,“你怎么还惦记着贺启源的事?你不是都忘了么?!”
“……”
“难道你没吃忘情丹?你是在欺骗为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