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裴其抱她的时候,她没有丝毫躲避,依偎的那样自然。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他和清越,终归不是同族,碰了后鳍又如何。他不该有超越种族的奢望。他不了解人类的感情,也走不进人类的内心,他不该继续呆在陆上的。
他该走了。
……
“清越,你不想说我也不问的。只是我想说,我们终究要离开父母过自己的生活,随他们去吧。这么多年见你伤心,我看着心疼。以后,如果你愿意,还是……还是由我来照顾你……”,裴其说。
清越已经不哭了,拐角处的风已经让她冷静下来。她早已离开了裴其的拥抱,和他并排走着,压着马路,吹着夏夜的风。不说话,就这样走走,挺好的。走了许久,裴其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开口。
他穿着上次七夕节清越给他买的那件浅灰色衬衫,庆祝他升职加薪,附赠送了条领带。清越给他系上领带的时候,他还深情款款地看着清越说:“你可要把我栓紧了啊……”清越抓着领带,紧紧地推上去,顽皮地说:“这么紧,不怕我谋杀亲夫?”他一把抱住清越的腰,紧紧贴着自己,低下头
在她耳边说:“这可是你说的,亲夫……”
他是故意穿这件衣服来的。只是,衬衫旧了,颜色有些发白,领口已经磨出毛边。质感尽失,其实可以丢弃了。
他此刻腕上的手表,是当时两个人省了大半个月的收入一起去买的情侣表。为了这两块心心念念的情侣表,他们好几个月周末都不出去约会不点外卖,窝在公寓房里做饭省钱。墨绿色的长方形皮带腕表,轻奢小众品牌,表盘背面还刻着她和裴其名字的缩写。
清越想想自己的女款,竟不能一下子想起来它在哪里。分手以后丢掉了许多和他有关的东西。腕表只是其中一个,也或许因为值点钱,她并没有丢弃,而是放在哪个抽屉的角落了吧。
他还是那样瘦,发型也没有变化。之前她还很羡慕裴其怎么都吃不胖的体质,但不知是不是隔得时间太久,清越今天觉得裴其的体型过于消瘦。
裴其看她的眼神,她不是看不懂。
但她和裴其还能回去吗?清越心里问自己,应该是不能了。她做不到这般洒脱。
“谢谢你”,清越清了清嗓子说。
怕他误会是接着他刚才的话,清越又紧接着澄清:“我是说,谢谢你送我回家。还有很远,我打车吧。”
“我送你”,裴其转身招手拦车。
“我约车吧,很快”,清越已经点了约车平台。
清越用鞋底搓着马路牙子的砖棱,低着头,仿佛时间可以被搓没似的。
“我跟你一起,送你回去吧,很晚了……”裴其继续说。
“我刚给栗璃发微信了,她一会过来和我住。“
“你男朋友……”
“栗璃会过来的,谢谢你”。不知道是觉得没必要,还是觉得这三个字的称谓比较模糊,清越没有正面回答裴其的问题。
“清越,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谈……我们……”
“恩我知道。“
裴其朝她走近了两步,又缓缓退回去,又抬手腕看了看表:“那你先回去休息,我改天再约你。”
清越点点头。
关门声重,车笛声亮。路还是那条路,路边的行人却已不是从前那样。曾经他们也这个位置驻足过,景还是从前的景,但人已不是从前的人。
网约车到了,是裴其给她开的门,但清越却没有让裴其上车。她说:“你家不顺路,今天还是谢谢你了。”
一段关系走到说谢谢的程度,还有多大的可能翻篇重来?
那晚,她和栗璃说了很久,栗璃跟着抹眼泪,到后来跟着骂何振强。栗璃责怪清越说,怎么你之前从来没跟我说这些?以后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们是最亲最亲一直到白头的好姐妹啊。
她说是好姐妹,清越眼泪又流下来。
清越说裴其刚才找她说要谈谈,她没答应。栗璃说,跟渣渣有什么好谈的?他就是看你现在过得好了,后悔了,想要破镜重圆。做梦!别理他,让他来找我,我跟他理论。
清越说没什么跟他理论的,他已经是过去式了。
栗璃说:那肯定。咱有现在时和将来时的海先生。他要跟海先生竞争吗?也不照照自己是谁。也就是上学的时候土包子学生妹没见过世面,裴其在学校里还算得上根草。但跟优秀的海先生比,他连个提鞋的都不配。我站海先生!
清越说:但海先生是站何振强那一队的。何振强说什么他都答应,一点思考都没有。
栗璃说:那是海先生尊敬长辈,难得可贵的品质。孝敬未来岳父是男朋友的基本准则。
清越说海先生并不是我男朋友。
栗璃说:人家给你买房买铺当厨师给你当赚钱机器,你个没良心的别不识好歹。我要是能碰上这么个财神爷,我天天给财神爷端茶倒水揉肩捶腿,栓身上看紧了不让别人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