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双桅大船平缓的荡向河心。浪花拍在船舷上,河流滚滚,波翻浪涌,不时传来舵把有节奏的划水声。这只船很大,里头只有十来个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隔着舷舱远眺,只见水天一色,一望无际。
大约走了一刻功夫,船到了河心。此时再看,河岸全消失在一片波涛之中,远近水面,片帆皆无。
舱中央一张雕花木案上,摆着香茗细点。舱里侍立着几个随从,知礼、知义、无拘、清心和灵音坐在木案旁,一边喝茶一边说笑。知义神采飞扬,口若悬河,谈笑风生,不时惹得知礼伏着桌子笑岔了气。无拘手摇折扇,连连摇头,俊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意。清心掩嘴轻笑,明眸流盼。灵音却Yin沉着脸,大为不快。
知礼悄悄打量无拘,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完全不在乎昨夜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千种滋味,莫可名状。他是真的动了情,还是一时兴起?她心地单纯,完全不知道这个深沉的侯门公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她又瞧了瞧清心,娇柔如弱柳扶风,长睫眨动,唇角含笑,越发显得清甜可爱,更瞧不出什么异样来。
此时,船家老黑站在舱门口,小心翼翼地朝里望了几眼。
一个站在右首的随从瞥见他悄悄探望,高声问道:“船家,饭菜准备好了没有?”
老黑连忙收回目光,答道:“已经好了。”对后头打了个手势,道:“送饭上来。”
过不多时,船舱里开了一桌酒席,饭菜热腾腾地直冒热气。五个人起身走过去,围坐在案边,举起筷子。
一个年约三十岁上下的壮汉子走到老黑身边,低声笑道:“这回可真是个大买卖。他们能把这条船包下,必定是极有钱的主儿。那三个小妞,可真叫水灵,简直是美若天仙!这下又有甜头可以尝了。”
老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几个少年衣饰华贵,是一群不识人间愁苦的纨绔子弟,心中更添几分把握。他压着嗓子道:“老六,蒙汗药下了?”
叫老六的汉子答道:“无论是饭菜还是酒水里都下了。包他们逃不掉。”
他们脑海里全是等会儿财色双收的情景,乐得眉开眼笑。
正在欢喜得意之时,却听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高声尖叫道:“这是什么东西?难吃死了——”
老黑探头看去,原来是灵音只咬了一口菜,便呸地吐了出来:“呸呸呸!这种菜根本不能吃!只能拿去喂猪!”
听到这样的话,谁还吃得下饭。其余四个人也放下了筷子,惊愕地瞧着她。
“统统给我重做!”灵音盛气凌人大叫道。
老黑上前赔笑道:“几位客官——”
“不用你们做。”灵音冷冷道:“阿福阿禄,你们去办一桌菜。这种平民百姓吃的东西,粗劣不堪,怎能入得了口?”又对知礼瞪眼道:“你昨天说不让他们同行。他们做的东西可不许吃!”
知礼浅浅一笑,并不言语。
无拘轻摇折扇,温然道:“音儿,别那么小气嘛!咱们与他们同舟共济,可谓缘分非浅。”
灵音傲然道:“谁跟他们这种下等人有缘?富过三代才懂得吃,贵过五代才懂得穿。他们这种平民百姓,就该吃粗劣寻常的东西。”
听到这样的话,知礼不禁面现羞怒之色。
知义冷哼一声,道:“谁稀罕吃他们做的东西。李小姐,你是天之骄女,既富又贵,何必在这平民百姓的地上张扬讨气!”
老黑听他们你言我语,一个比一个傲气,把船上的饭菜贬得一无是处,登时一张脸直红到了耳根,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灵音对他叫道:“你出去,拿些好酒来!”
老黑忙行礼道:“是,客官。”便退下了。
重做的筵席摆上桌,香气四溢。
无拘笑道:“龙兄弟,龙姑娘,一起吃吧。音儿只是开个玩笑。来,千万别客气!”说着亲自给知礼夹菜。却不料右脚背上大痛,被灵音狠狠踩了一脚,不禁“哎哟”叫了起来。
知义瞥见灵音凶恶的眼神,笑道:“不劳樊兄——你又不知道我姐姐喜欢吃什么。何必自讨苦吃?”说着给知礼夹了些菜。
知礼望着碗里堆得跟小山似的饭菜,苦笑道:“好了,我自己来。多谢多谢!”
老黑拿来一坛酒,亲自给五个人各斟了一杯,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们拿起酒杯,就要饮下。
“这是什么酒?一点味道也没有!”灵音的尖叫声募然响起。她才喝了一口,便皱着眉,呸地一声吐了出来,“我说要拿好酒,你没听到吗!这种酒只能拿来喂狗!”
听到这样的话,谁还喝得下酒。其余四个人也放下了酒杯,目不转睛地盯着灵音。
“拿点剑南春,或者荔枝禄、曲米春来。”灵音一边说着一边指手画脚。
听到这几个酒名,老黑瞠目结舌:“这……这些名酒,我连见都没见过。船上哪有啊?”
灵音一摆手,冷冷道:“算了。还不如多喝汤呢。”说罢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