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瞳有些惊异地看着她,“我们不是朋友。他仍然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人会同一个怪物交朋友。”
“怪物!你怎么能……”李轻仪变了脸色,她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字眼。
“不是吗?有人在折磨他,他却不敢说出来。有女孩儿喜欢他,他却正眼不看人家一眼,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对外面的世界不闻不问,父母健全却跟孤儿似的。”
李轻仪倒抽一口凉气,很不喜欢她的口气。当初送他到霍金医学院治疗时,医生也婉转地说明他需要更多的关心和爱,还有一大堆听上去似是而非的医学术语,可是她太相信这些收费高昂的医生了,她和霍希频的父亲都不可能停下庞大的家族产业运转的机器一心陪着他,那样会产生多米诺连锁反应,况且他们正在进行的资本运作正处在关键时刻。
“当然,这都是一开始。最近,他确实改变了许多。可能那个一直在折磨他的人不在身边的缘故吧。”
“折磨他?你是指……”
“您见过他手腕上的伤吗?我不知道多残忍的人能做出那种事,他一定疼极了。您不知道?”她看着李轻仪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指责。
“他告诉过你是怎么回事吗?”她忽然明白了那女孩儿偶尔飘过来的迷惑目光。
“没有,他不肯说。我猜这个人他并不愿提起。我看过了,那些都是旧伤,不过不好就这么算了吧。”
李轻仪把面前的咖啡杯移开,叹了口气,“是他自己。那是他自己留下的。在他身上还有一些,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所以才将他送到这儿来。否则他会一直待在家里。”
海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紧紧地闭上了。她的目光混乱起来,似乎一时间无法理解她的话。
“两年前,他被一个臭名昭著的黑社会组织绑架,我们付了十亿现金将他赎回来。一个星期后警察在一座墓园里发现了他,一点伤痕没有,却陷入了极度的昏迷,整整三天三夜才醒过来,不说话、不吃东西也不肯睡觉。一到夜里就缩在被子里哭泣,非常怕黑。我请了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来替他治疗,甚至用了催眠术,可是除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呓语,他什么也不肯透露。后来发展到不肯见陌生人,任何突然的刺激都会令他激动不已。最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开始虐待自己的身体。”母亲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她知道自己要成功了,显然泪水打动了女孩儿,她正不安地抿紧嘴角看着自己,“我能做什么?”
“什么也别做!”她伸出温暖而白皙的手握住女孩儿搁在冰水杯上冰冷的小手,“我不想他再受伤,他的脚不能再伤第二次,那样他可能永远也站不起来。这里不适合他……”
“可是……”女孩儿试图辩解到。
李轻仪更紧地握了握她的手,她已经感觉到这个失去母亲的女孩儿对于来自自己的体温无法抑制的颤抖。“我已经找好了一所学校,只要他肯,随时都可以走。我只是不想让他担心你……们这些同学,让他开始新的生活,既然他能融入你们,我相信那所学校他会喜欢的。那里都是像我们这样大家族的后裔,他要学习很多东西。”
“你是说……我们这些人不配和他在一起?”海瞳抽出自己的手,脸上呈现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可以这么说,从他出生到现在一直在贵族学校就学,每个孩子的家庭背景都需经过严格审查,一般的暴发户即使资产万亿也无法取得入学资格。将来他要掌管的是整个霍氏和李氏两大家族的产业,他将在全球产生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简单的说,他与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说完,缓缓啜了口咖啡。
女孩儿果然沉默了,她放在桌上的手指开始不断地张开、合上,又张开,许久才仍旧嘲弄地扭了扭嘴角。她有一阵差点喘不上气来,无法言喻的失落和不安揪紧了她的心,她试着想像霍希频离开的情景,发现眼圈里似乎涌上了泪。真可笑,怎么会这样?她脑子里极度混乱起来。在沉默中巴赫的琴声淙淙地流淌过来,时急时缓的音乐盘踞在脑中不肯流走,她一遍遍地陷进那旋律里,像一只被丢在迷宫中的棋子,任凭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这结局。她悲哀地发觉霍希频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的属于他的位置。
但她永远不会在别人面前泄露自己的悲伤,即使想哭泣的念头紧紧地挤压着身体的每个角落。是的,我不能和那些痴迷的女孩儿一样,陷进了这种混乱的争夺中。我不讨厌霍希频,但是那是有同情的成份在里面。我们只是在这偶然的时刻在这偶然的地方相遇,我只是觉得他需要有人帮助,这个脆弱的男孩儿受了伤,他在寻找安慰。强迫自己这样想着,她有些苦涩地释怀了。
“如果他和您一样的想法就太好了。这并不难,我不会再去看他,其他人也绝不会。您带他走就是了。我们甚至连朋友也算不上,这……一开始我就知道。好吧,阿姨,您不会再看到我,在你们离开亚湾之前。”她说着,站起来,“谢谢您的咖啡。”
“等等,我还没说完。有一件事必须你来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