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在辉煌的黄昏中庄严响起,悠长而肃穆,慢慢摇晃的黄铜纹路上流淌着金色的时光。白鸽振翅,纷乱而优雅地离开屋檐,彩色菱格的玫瑰窗中微微嘈杂,过了一会,脚步声与年轻的孩子们谈笑的声音响彻这座挂着爬山虎与一些藤萝的罗马式建筑,少年们抱着书本走出来,白皙的脸上洋溢着自信而明朗的微笑。鸽子纷纷落在路边草坪上,扭头梳理自己的白羽,等待自少年手中扬起的黄色麦谷,棕色衣袍被安静的晚风掀起,金黄穗子飘扬,火红的图腾在胸口熠熠燃烧。
其中一个金发女孩微微停了停脚步,回头向其中一扇窗子望去。彩玻璃花窗被推开,晚风轻轻吹动垂落的丝绸窗帘。站在窗边的身影被烟雾与辉煌的霞光遮住,模糊了轮廓,只有那身白色长袍,在Yin暗的背景里引人注目。她安静地注视着那个人,隔着微凉的晚风,渐渐染上玫瑰般奇妙瑰丽的颜色的晚霞在她的虹膜上流转,一种莫名的预感漫上肩头,站在那里的人或许,也正垂着那双慵懒而浓墨重彩的眼睛注视着她。
身边的少年拍了拍她的肩膀:“赫萝小姐?”
她收回目光,习惯性地勾起一个甜美的笑容:“走吧,今天的礼堂有葡萄酒。”
修女手持烛台,皱眉闭眼,念诵着冗长的玫瑰经。唱诗班在她身后偷偷打哈欠,学生们的眼睛早就飘到了桌上玻璃杯中暗红如血浆的ye体上了。哈恩站在角落里,为身后的少女挡住修女严厉的视线。赫萝正快速浏览着手中古旧的报纸,时间流逝带走了少有的水分与活力,报纸变得黄而脆,在少女莹白如羊脂的手中轻轻颤抖。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不清,难以想象如何在其中辨认出具体的词句来,她手里拿着个小巧的黄铜放大镜,古老的报纸似乎没有对她造成障碍。赫萝喃喃着,迅速翻动纸张,没费多大功夫便看完了手中一百多年前的老古董。
“小姐,您看完了吗?”
少年的声音低低响起,她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食指不自觉地卷上鬓角垂落的一绺金色长发,柔软的发丝在她指间缠绕跃动,牛ru与蜂蜜的甜香隐隐飘荡。
“那个传说或许是真的。”她自言自语,有些婴儿肥的白皙脸颊上泛起一抹奇妙而兴奋的淡粉色,仿佛遇到了什么命中注定的大事情一样:“总是溅上血迹的十字架,无星月夜失踪的处女,莫名多出的新坟哈恩,”
赫萝小声呼喊着,金红色眼瞳熠熠发光,仿佛有一簇火苗在其中燃烧:“以奈特利的家徽打赌,教会里一定藏着些什么。今晚我要亲自去看看。”
身前的少年猛地回头,怒目圆睁,那张总是很滑稽的脸也变得严肃起来:“小姐,你疯了!”
他的声音有些大,引来周围人的侧目。赫萝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卷着手中那绺头发:“我已经以家族的名义起誓了,哈恩,你要逼我背誓吗?”
“您要想清楚。”他不得不压低声音,苦苦劝说着:“暂且不说老爷听到您这么轻松就以家徽打赌会不会暴跳如雷,您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不能如此冒险。”
娃娃脸的女孩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小了很多,她不算高,面容Jing致甜美得过分,仿佛一个Jing雕细琢的玩偶,易碎而珍贵。无论出于什么缘由,奈特利的护卫都不会允许她以身犯险。
“亲爱的哈恩,你是在质疑你的主人吗?”赫萝眯起那双金红色的漂亮眼睛,柔声说道。与外表不相符的,是她自幼修习的体术与过人的思辨能力。身为管辖着整整一个大郡的子爵唯一的继承人,她却对自由与危险有着超乎常理的执着与热情。进入这所教会学校起,赫萝便有意无意地开始了侦探的工作,捉jian抓猫无所不能,因此在校园里人气居高不下,以至于甚至有人拜托她去探寻校园传说的真相。
哈恩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不得不退让一步:“至少让我与您一同去。”
出乎他意料地,高贵的奈特利子爵继承者思考了一会,便爽快地同意了,甚至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里多了些促狭的笑意。甜美的校园侦探赫萝小姐对于捉弄人与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有超乎寻常的热情,这件事被明令禁止地封在了护卫的喉咙里。修女终于结束了繁复的咏唱,桌上葡萄酒被少年们取走,周遭渐渐嘈杂。
“那么,今晚乌鸦啼叫的时候,我在墓园门口等你哦。”
赫萝与他碰了碰杯,拿着手中报纸离开了。哈恩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他的小姐娇小的背影逐渐湮没在棕色的海中,一口饮尽杯中酒ye。
今晚便是无星的月夜。
不知为什么,平常总是在少年们昏昏欲睡的时刻乱叫得让人恨不得拔光那黑色羽毛的乌鸦今晚异常安静。哈恩看了几遍钟表,坐立难安,最后还是咬着牙披上衣服悄悄赶往墓园。走过两座桥,紧接着是荒凉而嶙峋的石岸,冰冷的月亮高悬空中,皎洁的月光挥洒,夜的薄雾安静弥漫,他背后发冷,总感觉有一双狡狯的眼睛正盯着他微笑。勇敢的骑士定了定心神,手按上腰间佩剑,聚Jing会神地分辨着夜风吹过草地发出的窸窣声响,Jing神紧绷到了极点——
“拜利弗同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