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禹站在湖边,原是想着沿湖走一走。但是不想弯弯绕绕走着走着,寻着读书声,村尾的刘庄书院。
因着刘庄村民日子过得红火,自是盼着族中能多出几个读书人,所以刘庄书院由着族长牵头,就这么建了起来。
“县试在即,可我还未寻到廪生作保,我都无心读书了。难不成我们真的要错过这一次的县试吗?若是错过了,又是一年!”
“我爹早几日请了先生介绍二名廪生,但是人家都已经为人作保了。”‘
“是啊,这都快要出正月了,但凡有点儿路子的考生都已经寻到了廪生作保。”
篱笆院墙内,四名书生烦躁地讨论着二月的县试,丝毫没察觉到贺禹的走近。
贺禹虽为一府知府,但是鲜少插手科举之事。
一来琐碎,二来要陪同监考官员奔波于各县,桩桩件件都是麻烦事,所以贺禹从来不管。
再者许同知就乐于做这种麻烦事,贺禹也乐得不管事。
因着县试是在各县进行,自有各县县令主持,有着朝廷调遣过来的学政官员监管,许同知陪同监管学政下各个县城巡查。
但是,贺禹从未想到,竟有学寒窗苦读数载,只因着无廪生作保就要错失考试机会!这是何等的笑话!
“你们还未寻到廪生作保吗?不若跟我一道儿如何?我爹给我寻了廪生作保,但是因着只我一人,我还缺个互结书。”
高个子书生面含微笑,继续说道:“如何?要不要一起?若不是先生跟我说,你们几人还未寻到作保之人,我可不会想着白给你们作保名额。要知道,我们书院里可还有2人也未寻到廪生作保。”
四个书生低头不语,刘石扬是里正之子,他爹自是能给他寻到廪生作保,但是刘石扬却找不到互结的考生,这太让人不安了。且刘石扬不是头一次参加县试。
刘石扬笑着摇头,“我给你们的名额,只留到今晚,过时不候——试想,你们错过了今年的县试,明年,你们就能寻到廪生作保吗?哈哈——”
刘石扬一走,四名书生更是焦躁不安。
“刘石扬说得对,今年若是错过了,明年就能寻到廪生作保吗?既如此,我还念什么书,次次名列前名又有何用?!”
“若不然,我们就答应刘石扬吧!也没听说刘石扬去年县试,闹出什么舞弊案。”
“南辰,你如何想?你去我就去,你若是不去我也不去!”
“我不愿。我就是今年错过了县试,我就当再准备一年,我还年轻,就是一年寻不到廪生作保,我就寻三年,五年!若是互结的五人考生,有一人舞弊,五人连坐!我这辈子都毁了,这辈子都别想参加科举考试!”
贺禹看着说话的书生,站在角落里手里不忘捧着书,被同窗点了名,才将视线从书上挪开。即便是冬袄上打满了补丁,但却自信依旧。只要一开口,就很难让人忽视。
“你说得倒是轻巧,你家中只你一人,自是无人催你出人头地。我娘每日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就能将我逼疯。”
刘南辰凉凉地道:“连你娘的眼神都顶不住,那你最好一路进士及第,若不然,你可真扛不住你娘的眼神。”
“刘南辰,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刘南辰:“我堂堂七尺男儿,不是人,是什么?”
贺禹一乐,没想到竟然在山野之中挖到了一个宝藏,忽而正义,忽而欠打,倒是无缝切换。
因着刘南辰突然不配合同窗之间的友好交流,四人不欢而散。
刘南辰倒是毫无察觉,依旧在角落里看着书。
贺禹走到篱笆外,粗粗地瞄了一眼刘南辰手里的书,不想竟然是一画册。
难不成此人颇为擅长丹青?
贺禹又凑近看了一眼,忍不住瞪大了眼!!!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竟然有读书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看小黄画??!
他收回刚刚的话,这不是一个宝藏,这就是一土渣。
刘南辰早就注意到贺禹的靠近,只是不知此人要做什么,待到看到此人半张脸都要黏在画册上,才忍不住开口劝道。
“兄台,听我一句劝,纵yu伤身。盼君能节制,不可沉迷小黄画。”
贺禹一听,这人有毒吧,倒打一耙的水平挺高。“天下竟有如此厚颜之人,明明是你手持画册,明明是你在画册上戳了又戳,竟然赖上了我!我只瞧你看得如此认真,才心生好奇罢了。”
刘南辰恍然,原是误会一场,拱手冲着贺禹赔不是。
那露骨的画册上,一个衣着甚少的姑娘正含笑坐在软垫上……
贺禹忙抬头挡眼,“劳烦把你的画册挡一挡再说话。”
刘南辰闻言照做,“兄台,实不相瞒,我也是清清白白一读书人,若非家中困顿也不会研究这画册,这书是县城之中一书肆给我送来的,想让我仿几册。但是我身为读书人,岂可剽窃人家的画册,所以我日夜带着画册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