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赵青竹几年不见,再次相会,他同我讲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打算去国外做变性手术。”
他讲这话时很是一板一眼,三年的兵不是白当,从前总是弯腰驼背看起来Jing神不济的他,如今无论站或坐都是挺直了脊梁两肩端正,有那麽一点英姿飒爽的味道。
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哦了一声,问他:“你钱够麽?”
虽然我想老头子在钱这方面不会亏待他,但他如今一言一行都在老头眼皮底下,想要出国做这种事必须得偷偷逃出去,到时候资金方面可就不好说了。
赵青竹沈默地看着我,我能感受到他的窘迫,但赵青竹就是赵青竹,即便是窘迫的,也不忘拿气势压制我。
“你能借我些麽?”他不卑不亢地问我。
我轻笑一声:“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怕到时候老头会把我打死。”
赵青竹眼角微有抽动,许是想起了小时候他偷用我们老娘的化妆品涂了满脸被老头发现後给打得半死的事情。
他开始断断续续讲述这些年的心路所归,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暗自腹诽道看来这三年当兵历程除了让他身体素质变强了,其他的方面几乎没有改变,比如他还是这麽多话。
没多会我就开始走神,昨夜有些纵欲过度,身心疲怠,但是昨晚那小子的功夫真是没话说,皮相身材也无可挑剔,让我开始有点想邀他做长期炮友。
“所以我想要去变性。”他做了一个总结呈词,我拉回神思,哦了一声,懒散地抬起手鼓掌,“说得好。”
赵青竹咬牙切齿:“赵丹枫,你从来就不肯好好听我说话。”
我从西装内侧的口袋掏出支票本和签字笔,一边刷刷写支票一边无所谓道:“反正你能拿到钱不就皆大欢喜,管我愿不愿意听你讲话。”
把支票撕下来推给他,“不够再说,到时候老头发了疯你可别把我供出来。”
我觉得今天的会面应该就此结束,此刻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公寓补觉。
“赵丹枫,”他叫住准备起身离去的我,“你打算什麽时候回家一趟?”
我翻了个白眼:“回家找死麽?”
前两年我出了个车祸,生死关前走过一回,也正是这次车祸,让之前一直对我喊打喊杀的老头终於消停了,即便如此,他见到我时仍旧是目光凶狠如炬灼烧到我,直白显出於我的厌恶,我在家多喘口气,他就恨不得要把我生吞活剥。至此我再也不回那个家,省得隔应到自己。
赵青竹叹了口气:“我倒挺羡慕你。”
“羡慕个屁。”我对他比了个中指,直接起身离开。
我不知道赵青竹羡慕的是我当年敢於向老头出柜,还是羡慕我两年前出的那场车祸,让老头最终妥协,同时也变相放弃我这个儿子。
从小我就觉得赵青竹脑子有病,他做的事向来没有逻辑而且莫名其妙,心里在想什麽我也完全猜不透,到後来也就懒得猜,他爱如何便如何,只要他不把自己折腾死我就不想出手管他的事。
小时我同他除了脸长得一样,再无任何相同。我们是双生子,赵青竹比我早出世,勉强承了个兄长的称呼,不过自我有记忆以来,我从来就没喊过他哥。
如今经过岁月的洗礼,我总觉着我和赵青竹唯一相像的那张脸似乎都不再那麽像了。
他经历过他的时光,我跋涉过我的路程,各走各路,不同的人生轨道打磨出来的脸庞,味道终究是对不上的了。
赵青竹生来就有些性别错乱,而我生来就是同性恋。
老头子在军政界也算叱吒一生,却没想到自己诞出这麽两个种。他在几年前就放弃了我这个不孝子,一心栽培赵青竹。
他才不管什麽性别认同障碍,在他看来,赵青竹就是不够男人,一副娘娘腔的样。我以前也不大爱同赵青竹玩,学生时代时男生嫌他娘炮,女生嫌他恶心,想想看一个比我个子还高的男生抱着粉红色的书包站在我面前抽搭鼻子,眼泪一直往下掉,不顾我的同学都在周围,拉着我的手啜泣道:“丹枫,你为什麽不和我一起玩?”
我厌烦地甩开他的手。
我十一岁时就明白自己喜欢同性,但也不代表我忍受地了一个明明长着一副大高个却动不动就哭鼻子,看到可爱的娃娃两眼放光,喜欢粉红色,还喜欢偷偷试穿我们妈妈的裙子,这样的一个的哥哥。
何况他长得和我别无二致,看着那张脸下却有一颗娘炮心的我实在是觉得堵得慌。以至於在学生时代那个还不懂得掩饰自己情绪的年纪,我从来都流露出自己对他的嫌恶。
大概是那个时候,我们便真正如同我们两个的名字那般,一个青竹一个丹枫,南北相分。
我猜三年前老头子恐怕是再也受不了赵青竹女里女气,狠下心一脚把他踹到部队里去当兵。
三年前我不在本市,那时我被老头子逼得根本回不了本市,跑到国外进修,靠打工奖学金和我妈私下的救济过活,後来毕业了也不回国,找到实习做了一年後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