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泉水里浸久了的穆洪,身体烫呼呼的,他一抱上来,热意就隔着衣服传给了孟荣。孟荣动作滞了一瞬,而后拍拍穆洪垂到他胸前的手,道:“先欠着,等回去再讲。”
说罢,他收拾好包裹,回过身,一把就将男人打横着抱起来。
“!”穆洪下意识扒住了他手臂,无可奈何道:“我能走。”
虽然后面热辣辣的,腰也还酸着,不能骑马,但也不至于走不了道儿。
他这样说,殊不知激烈的性事之后,他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不经意的慵懒与不同寻常的“软弱”,那shi红的眼角与带着鼻音的腔调,让孟荣既心动又暗自愧疚。
他刚才,好像真把这八尺多高的汉子欺负得紧了?
“孟荣,放我下来……”穆洪嘟囔着动了几下,奈何他现下全身无力,这一挣扎,反而被孟荣锢得更紧了。
“真能走吗?”孟荣小心地掐了下手男人的左腰,听到耳边人明显吃痛的“嘶声”后,无奈道:“嘴硬的像只煮熟的鸭子”。
穆洪呲着牙给了他一个眼刀,抬手抹去了他额上挂着的水珠,凶巴巴说道:“水都没擦干净,你也小心着了风寒。”
孟荣朗声一笑,显然没将这“恼羞成怒”的负气话放到心上。
毕竟武人得风寒,说起来是一件十分罕见的事。
孟荣身强体健又有内力护体,活了三十年,从小 到大,也只有幼年贪凉时,于初秋晚上踹开被子,在夜风中睡了一晚后害过一次,记忆中,无非就是流鼻涕、打喷嚏,之后连药也没怎么喝,过了两日就痊愈了。日子长了,他早已连得病是何种滋味都忘记了。
是以,当翌日清晨,他头昏脑涨得醒来时,还茫然了好一会儿。
胸腔里像是塞了团棉花,痒痒的,一张嘴,便换来好一阵咳嗽。
他连忙掩住口鼻,可剧烈抖动的身子与咳声还是惊醒了枕边人。
睡眼惺忪的人从床上爬起,睁开了还浸着水雾的眼,打了个哈欠,随即将头转向了他,“怎么了?”
孟荣摒着气摇摇头,想说自己没事,可下一瞬,那早春的凉风便被吸进了肺里,激得他又抖起了肩膀。
“咳……咳咳……咳!”
穆洪呆愣地看着他,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拍了拍他后背。
“怎么忽然咳上……”穆洪话音一顿,想起了昨天自己的话。
眼前人,不会真的着了风寒吧?
穆洪急急忙忙地把手覆上了孟荣的额头,好在,手掌触及的地方温温热热,但还没有发烫,他稍稍松了口气,去厨房给孟荣倒了杯水。
孟荣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这才舒了一口气。
“还有哪里难受?”
孟荣的额角一抽一抽的疼,他忍不住重重摁了一下,回道:“头有点疼,没什么大碍。”
“应是昨天受了凉。”穆洪把想要起身的他按回了床上,皱着眉道,“别乱动了,今天就好好躺着。”
“要去私塾教书的。”孟荣靠在床背上,哑着嗓子说,“他们的课业还没有检查。”
“我去帮你请假,昨日就提醒过你了。”
孟荣自觉理亏,便任由他将自己塞进了被子,只露出个头:“辛苦了,洪儿。”
穆洪被麻得心肝一颤,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不许这么叫我。”
不过这话显然毫无威慑力,否则孟荣也不会一脸笑意地承诺:“那平日里都不叫了。”
至于其他时候,孟荣没说,穆洪也就当作不懂,他点了头,颇不自在地活动了下身体,在孟荣温润的注视中别扭地离开了房间。
待人离去后,头痛与胸口的闷痒再度席卷而来。孟荣手握成拳,抵着唇猛烈咳了几下,开始担心起这病会不会染给身边人。 穆洪让他好生歇息的话被暂时抛在脑后,孟荣晕晕然下床,翻腾起家中的药箱来。
等到穆洪从私塾匆匆归来时,入目的就是孟荣坐在木凳上,瞪着桌上那碗黑乎乎的药汤发呆。
“已经和学生说过了。”他绕到孟荣身后,抬手碰碰碗壁,发觉那瓷碗已经只剩余温时,催促道:“再不喝就凉了。”
“还有些烫,再等会儿就喝。”
哪里烫了?
穆洪疑惑着端起药碗往嘴边送去,小小的尝了一口。
啧。越人的药真难喝。
西戎汉子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万分嫌弃地把碗递给了孟荣。
“一点儿也不烫,快点喝。”
孟荣木着一张脸接过,上下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盯着那乌七八黑的汤,尽管仍时不时咳嗽着,但一直都未张开口。
好似,十分抗拒的样子。
穆洪眉毛上扬,心里已有了猜测。
“孟荣,你……怕苦?”
孟荣闻言,肩膀松垮下来,泄气地“嗯”了一声。
“儿时常去太医家,有时太医会给我喝些有助于心神、强健身体的药,但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