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还输着ye。原野下意识伸手过去,但是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碰他。护工在后面小声说:“没关系,等下我再给他擦。”
确实是得无菌隔离,怕感染,不过哪至于摸个手都不能了,原野也知道自己紧张过头了,他自嘲地笑了下,之后弯下身子贴在床边,摘了口罩,让方绍一的手心贴着自己的脸。
“我瘦了吧?”原野问。
方绍一在他脸上轻轻捏了捏。
“我肯定瘦了,”原野又说,“五斤都他妈打不住,都是我一口一口吃出来的,两天你就给我吓没好几斤。”
方绍一手在他头上轻滑,摸摸他的发茬,又摸摸他脖子和颈窝。
原野抓着他的手在他手心上亲了一下。方绍一再摸他脸的时候就摸到了点shi意,他用指尖探寻着去找原野的眼睛,然后拭去那些恐惧、不安和绝望。
半天之内就这么一次时间探视,十分钟刷一下就过去了,说几句话就到点儿了。原野出去之前食指中指在自己嘴唇上抹了一下,然后在方绍一额头上一按。方绍一看着他眼睛,原野叹着气说:“你赶紧退烧,赶紧的。你不退烧就得一直关在这儿,你就看不见我,你想我在里面偷偷哭我也不知道。”
方绍一眼里有些笑意,眨了一下。
原野走到门口突然又折了回来,站在床边说:“我委屈。”
方绍一挑眉。
原野说:“我他妈签不了字,大夫不让我签,都是耿哥签的。你不睡觉的时候就在这儿想想怎么办,当初谁逼着我签字的。当年你怎么让我签的字,后面你怎么给我签回来。你不是会写我名字吗?就你会,就你能。你再带着我写一次,我不会。”
原野说完转头就走了,方绍一看着他直到他出去。
原野跟护工说:“给他擦擦手,也再擦擦脸,辛苦了。”
护工摇头说:“应该的。”
耿靳维问他:“怎么样了?”
原野笑着点了下头说:“好着呢。”
谁问原野都是这么说,挺好的,好着呢。
其实哪有那么好啊?原野看见方绍一的时候他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他都想把呼吸机摘了给自己戴上了。方绍一伤着肺了,现在看着喘气都那么费劲。他流了那么多血,要是状况好的话也不至于现在还戴着那破玩意,也不会昨天半夜才醒。他呼吸弱得好像快不存在了,几天之前视频里还那么帅气鲜活的,现在躺在那儿话都不能说一句。
原野用耍赖的语气和方绍一说他签不了字,把签字离婚这事儿都推给方绍一,耍了个赖,非把这个算成方绍一欠他一次。有些事儿不说放在心里太要命了,说出来就能轻松一些,但也还是疼。而且方绍一欠他的这个,不好起来重新结一次婚,他拿什么还?
方绍一父母上午到的,吉小涛最开始没第一时间通知他们,是想等方绍一这边稍微稳定了一点再说,他不敢。是原野昨天来了之后给他们打的电话,这种事不能等。没有人比他更怕方绍一有什么,但不管怎么样没人有资格瞒着他父母。万一呢?如果有些事真的发生,不让他们来看一眼?
原野探视过之后已经给他们打了电话,说了下情况。这会儿看到他们过来,原野走过去,抱了下方绍一母亲,然后握着方悍的手跟他们说:“爸,妈,没什么事儿了。等他烧退了就能转病房,别担心。”
方悍点点头,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但眼眶分明是一片暗红:“我不担心,拍戏在片场有个小伤小病的算个什么。我这些年‘死’过这些回,不也都活了?”
“是,”原野说,“他处处都像你,爸。”
耿靳维吉小涛都在,导演制片也在,方悍沉着一把雄浑嗓音,问着:“到底怎么回事?钢筋哪儿来的?你们拍戏用着钢筋了?”
“废料,拆桥拆下来的。”吉小涛回话说,“戏里要拆个日本桥,戏拍完得把那些拉走,拉废料的车爆胎了。”
“怎么会爆胎?”方悍的眉头系成个死结,盯着制片问:“你就把实话说给我,你不说我也要查。这是意外?”
“确实是意外。”制片这几天也愁得头发都快白了,看着方悍诚恳道,“方老,现在事实摆在这儿,说这个话听来可笑了。但我们剧组您也知道的,大家都很安分,确实是意外。”
“车好好开着,到我儿子旁边就炸了?你拿意外来打发我唬弄我?”方悍犀利眼神射过来,不管到了什么年纪依然让人不太能扛住。
韦华导演这时开了口:“方老。”
方悍等着他:“你说。”
“是意外,也是人为。”韦华没瞒着,什么都说了,该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瞒也瞒不住。而且韦华的性格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这事他有责任。
剧组的车收来就都是旧车,不拍戏的时候停哪儿一停可能就一两年,车胎老化,再进组用之前得保养或者换胎。管车的司机报了前轮两对新胎的账,但没换新胎。路况太差,下雨下得就没好路了,其实两个胎之前就不太行了,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