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华可以闻到血的腥臭味,但魅的伤口却空空的,连一滴鲜血都没有。
嘁,一副空皮囊而已。
他倒未曾想到魅已有如此本事了。
见步华发现自己为假身,魅不顾身上的疼痛,得意的放声大笑。但他又瞬间凝了笑容,恶狠狠地瞪着步华,“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鬼头吗?步华,我告诉你。你这次来了阎罗殿,就永远都别想回去了。我暂且放过你,这不过只是见面礼……待你从阎罗殿出来,我再送你一份大礼!!”
魅刚要挥袖逃离,便被冲上前去的步华抓住了衣领。魅看着不知何时冲上来的步华,僵硬的低下了头。胸前,炽华剑不知何时将他穿了个透。他的双瞳逐渐暗淡,四肢也近乎无力,只剩下了一张嘴可以闭合。
“十一年前我对这Yin间之事一概不知,误打误撞闯入阎罗殿。却未曾想……中了你四人一招,灵力受了抑制,这才被散了心魄。”步华看着略显干瘪的魅,明白他这幅皮囊已再承受不住任何创伤。他松开剑,将魅提到眼前,道:“你们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我只问你,当年白阳观惨遭灭门,我走火入魔发狂一事,可与阎罗王有关?”
可谁知魅还未来的及开口,一根银针便从他额上穿过,将这皮囊最后一点气也散尽了。
“嘁!”步华皱眉,丢掉了手中这幅空皮囊。他垂下眼,看着空皮囊一点点化作血水,散进血雾中。
一切归于平静后,步华并未着急离开,而是站在了原地,静静地听着什么。直到空气当中的毒雾散尽,血雾蔓延至了各处,他才放松下来。而后,突然跪在了地上,重重的咳着。
“咳,咳咳咳!!”步华捂住嘴,血从他的指缝流出。他想要将鲜血强行咽下,却被体内堵着的一股气顶的下不去,“咳!!炽华……炽——咳!咳——!!”
步华再控制不住,他吐出一口污血,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胸膛震得的疼痛难耐,心都要咳出来了一样,一张脸红了个透。
“这雾有毒,步华。”
“我知道。”
从他发现这不过是魅布下的幻象时,他便明白,这雾究竟有多毒了。只是他未曾想到,这十一年内,魅竟妖力大增,怨气也重了不少。
“你是如何看破这是魅的幻术的?”炽华扶着步华缓缓地走着,难得的跟他说了些其他的话。
“看破他......不太容易。”以前魅只会让人看到自己内心最渴望的,最期待的东西。而如今......竟能看透他的心底,让他最担心的事情变成现实。
只听一声轻笑,幽幽黑暗当中传来了一个女声,“呵呵呵~你说这话,不觉得心虚吗~”
步华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漆黑的道路,皱起了眉。
“还有你呀,不过是同主人十年未见,竟连他的脾气秉性都忘记了?”炽华愣住,松开了手。
路面的荆棘再次挪动,它们温顺的退到一旁,让出了平坦的路面。空中,血雾被渐渐驱散。随之出现的,是盏盏引路的鬼火灯。
“许久未见,你沉稳不少了,华实。”女子的声音自鬼灯后传来,灯每进一次,便有一声清脆的银铃声响起。
孟婆......
奇怪,孟婆本应守在忘川水旁,捧着那一碗孟婆汤。为何会来这阎罗殿中,还带着引路灯和谛听兽?
炽华抱剑,站在了步华身后。未等引路灯到来,步华便迎上了前去,朝孟婆郑重一礼。抬头时,孟婆已现身灯前。步华这才看见她骑着的是何物——谛听。那铃铛声便是从它脚脖上挂着的银铃散出的。
“也礼貌了不少。”
步华礼貌的回了孟婆一个笑容,但很快的无数疑问便从他的脑中冒出。而孟婆只是淡淡笑着,并无其他表示。
“你想的还是同从前一样多,我只是来确认一人的阳寿。我正要走呢,恰好你要进殿,阎罗便托我来看看。”说着,孟婆掩嘴轻笑。投足间,完全同少女一般无二,“阎罗呀......呵呵~还对你十一年前那场闹......耿耿于怀呢。”
一说到是十一年前的事情,步华便觉得有些尴尬。不过好在孟婆并非是这里的鬼差,否则定要为难他一番才肯放他通过。
“好了,这二层的空气可臭的很,魑魅魍魉这四人,自你走后便修了邪术。本来机灵的小鬼头,全都变了。”步华听出了孟婆的责备之意,毕竟她对Yin间的每一个人都有十分重的感情。但引路灯开始缓缓地移动,谛听也开始挪动脚步,“十一年啊......真是弹指一挥,步华。”
“是,您说得对。”步华对着孟婆离去的背影又是一礼。而后,他转过身去,朝着第三层的入口走去。
阎罗王......无论始作俑者是不是他,他步华今日都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炽华抱着剑,欲同步华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他皱皱眉,飞快的跟了上去。
身后,荆棘再度蔓延,挡住了步华身后的路。
此去,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