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砚霰眼神一敛,“我总觉得幽蝶岭之战,你有事瞒着我。”
砚零溪转身上前三步,与自己的三姐面对面而立,“那三姐呢,是不是也有些事没告诉我?比如,我那六位兄长,为何均是出生未久便夭折而亡?”语罢,灰袍袖下,抛出一卷竹简。
此言一出,宁静远只觉这三人的大堂竟冷得跟深渊冰窟一般。竹简转过几周,落在大堂正坐前案之上,豁然摊开,抄刻端正的十二行字跃然而出:“
长女砚雪二十而故
二子砚零海
三女砚霰
四子砚零河夭亡
五子砚零洛夭亡
六子砚零江夭亡
七子砚零淮夭亡
八子砚零沧夭亡
九女砚霜 九岁失踪
十子砚零涧夭亡
十一子砚零溪
十二子砚零漪”
星夜之下,马车疾驰,风动,草木簌簌。慕星影与叶风庭本就闭目正对,听闻草木摇落风萧萧之声,前者抿起一抹凉笑,轻轻撩开车帘。
只见马车之外,不见树林不见草木,而是被灰色千剑万刃所形成的剑阵所包围,漫天剑飞如纷飞落叶碎絮,马车犹如正前行在一柄狭长的利剑之上。
第59章 新局
墨工部铸件之地,黑色的屋瓦钩心斗角,檐下火光通明,铸台煅炉齐整陈列。风炉四溢的气流吹起孟伊然秀色长发,她正一袭墨衣,倚在铸台边,左手提一坛酒闷闷不乐地喝着。皎然月色映着花容秀色,朱唇因清酒的浸润而愈发红透。
一道墨影忽然闪过,伴随着一股浑厚灼然的剑意卷过。只见成天涯以无声步伐而来,悄无声息拎走了孟伊然手里的酒。
“喂!成天涯你过分了!”孟伊然激动地站起身,伸手就想把酒坛抢回去,奈何成天涯人高马大,手臂抬起,更是令她遥不可及。
成天涯无视了孟伊然的抱怨,三两口喝尽酒,把那坛子往孟伊然脸上一抛。
孟伊然见了更来气,“哐啷哐啷”酒坛内振荡出的声响却引起了她的注意,映着灯火看了一眼坛内,她微微皱眉,“剑断了?”
成天涯却仍在四下搜索,苍冷的黑色背影淡淡说,“还有酒吗?”
孟伊然从酒坛中抽出那柄断剑,银光乍现,“我早说这把剑不适合你,还是安心用刀吧,我可以……”
成天涯冷冷打断,“刀又不是没有。”
孟伊然无奈叹气,“嗯,知道了。”
成天涯很快从酒窖中搬出了一大坛酒,掀开塞子正欲痛饮一番,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成、天、涯!”
他一听,立即迅速拎酒,欲酣畅淋漓倒入口中。却见一团烈火如暗夜流星般袭来,直将那烈酒燃起,令成天涯不得不甩开酒坛,避退数步。
砚零溪披着一袭灰袍快步走来,一把拽住酒,眼中似乎怨念很深,“天涯,黄泉烛之毒都要发作了你还在这里喝酒!”
成天涯挑了挑眉,“明天就要送我去白竹林疗伤,现在还不让喝多几口?”
砚零溪走上前,拳头轻轻砸了砸对方胸口,“你好好疗伤,我给你送酒。”
“真的?”成天涯眼神璨了一瞬,随后眉头一紧,“你不是说要去调查疑点?”
砚零溪一拍对方的肩,淡淡地说,“不过几处地方,很快就回来的。”
巴陵的夜空,上悬望舒,下彻星河,登岳阳楼而观洞庭,乃景中绝色。身穿一袭白袍的中年剑客与紫衣少女正闲步于岳阳楼顶观景之台。
“梁前辈,晚间天气凉,还请早些回医馆歇息。”移辰居医师风折枝扶着梁十三缓步走着,还不忘关心提醒。
“嗯。”梁十三点点头,“折枝啊,你这所医馆也开了有九年了吧。但你,仍然想不起九年更早之前的事情么?”
“是。完全记不清,只知道我师父从一片白茫茫的竹林将我捡了回来,教我医术……”风折枝抚着自己额头,似乎一回忆往事,就隐隐作痛。“但我最近似乎想起了一个字。这个字是姓氏,还是名号呢。”
梁十三皱起眉,“哦?什么字?”
“慕。”
月夜下的清霜阁,青瓦白阑,依旧那般清冷。霜姬一袭青纱白裙,端坐于最高处的屋内抚弄着白色瑶琴。她神色黯然,仿佛如那琴上深蓝的冰纹一般心裂。
“咚咚咚。”寂静之中,房外响起叩门声,未等她应答,“吱嘎”不速之客已推门而入。
砚家黑底白十字绣纹,映入眼中。
霜姬眼神一利,“是你。”
苍夜的另一端,简居的房内,一人白衣胜雪,独坐桌前,布满疮痂的手指抚着桌上暗蓝色的瑶琴。
“嘎吱。”有一人灰袍如雾,推门而来,“静远。青舟状态怎么样?”
“还是不太好。”宁静远摇了摇头,“他时不时会说这句话:慕星璇不是我的亲姐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