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错了,他身子强壮些了,今日开始,他可以承接她的心源血了。
半年来,她以为探腕渡血已经是最疼的,可她忘了,在海底救挽怜又孩子的时候,取心间血的撕心裂肺。
她看着川兮手中有些眼熟的玉螺愣了良久,玉螺在幽灯的照耀下熠熠闪光,终于唤醒了她的记忆。
这是挽怜又取她心头血时用的东西。原来,她将它要了来。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要取她心血。
撕心裂肺的疼,她被她的丝发紧紧箍着,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呻|yin,泪腺被疼到翻涌,她看不清面前的人,只听到她身后床上那个男孩儿虚弱的说“不要”,而后心口的冰凉消失,只剩了疼。
川兮不是听了弟弟的劝言停手了,而是取完了两滴心源血。自今日起,一次两滴,五日一次取血,为川已修复连接心源的脉蕊。
丝发收回,三三获得自由后,蜷起身呜咽了许久。这半年来她受多了疼,现下,她连疼晕过去都难了。
直到黎儿着人抬撵将她带离帝承殿,三三才收回盯着川兮的视线。她从始至终,都没回头看她一眼,连她疼到呜咽出声,她都没有回头,只顾着将玉螺里的血渡到她弟弟的心口,看着他缓好的脸色。
重新回到寝宫,黎儿将一颗血色珍珠递到了她眼前,“小姐,这个补气血最佳,您赶紧服下吧。”
她认得这珍珠,挽怜又给过,海族王君也给过,她那次救挽怜又的孩子后,川兮只给她吃过两颗,余下的她再没见过。
原来,剩下的她都留着。她真的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这一路回来对她的百依百顺,嘘寒问暖,小心翼翼,只不过是把她当盛血的容器,怕伤怕碎。到了帝宫她就不对她那么好了,这半年来,她只是渡血的工具,以后还要再忍受三个月,每五天一次。
三三突然倦了,连同对她的情意都倦了,那颗要帮她的心,死了。
她没有恨,她没有力气恨,那个一路以来都对她温茹照佑的人,其实一直都是她理解错了,是她自己想错了。
罢了,错错对对都不重要了,她只想离开。
她突然想起,那个她做过两次的梦。不知道那个梦是不是其实是真的?哪一个是真的?最后被蛇救了的那个,还是被杀了的那个?
或者,哪个都不是,是她自己给了自己解脱。
三三又坐在了硬椅上,看着还未更换蜡烛的烛台,烛台尖已经露出大半,蜡油顺着边沿不住的往下流淌。
黎儿忙于给她揉搓已僵硬的双腿,其他人被她遣去烧水了。她说她想泡泡身子。
“黎儿姐姐,你去看看水烧好没。”半晌,她收回盯着烛台的视线,低头看黎儿。
黎儿未有她想,点头应着,帮她理好衣衫,转身出了房门。
三三来到这个世界后陪她最长久的就是黎儿,黎儿了解她的习惯,天暖时喜欢吹风,是以走时并未关门。
黎儿曾告诉过川兮她每日寅时过半才睡熟,午时才会醒,是以川兮以往都是踩着时辰来去。可今日第一次渡心源血,她疼到呜咽,她放心不下,待她回来后,就悄悄跟了来,来时看着大敞的寝房门和坐在正前方的三三,悄然躲到门廊尽头的廊木后头,没敢近前。
黎儿走后,她看到她伸手去拿身旁的烛台,拿的有些费力。她揪紧了衣衫,怕她手没有力气,热蜡会灼伤她。
她以为她要亲自换烛,却没料她倒掉烛蜡,直直将尖细的烛台对准了自己喉骨。
一束丝发倏的飞来又旋飞而去,莹玉烛台碎裂一地的声音传来。三三木讷的抬眼,看到一脸惨白的川兮,有些发愣。半晌,她低头望了望地上的粉碎,又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抬头,又对上了川兮闪烁的眸子。
她吃了血珍珠,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力气,最后也没能把握好这个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打算给你留下这颗心的。”她虽心死,依旧想给她留颗完整的心让她去救弟弟,所以,她想穿喉自刎。
川兮的广袖抖了抖,胸口起伏不定,半晌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你放过我,我下辈子不找你报仇,好不好?”声音里有卑微的恳求,她想起她曾经说起她来世可以留存记忆时,莫名其妙说过的可以回来找她寻仇的话。
眼前素白空旷的身形颤了颤,川兮蓦地转身背对了她。
所以,她害怕的终究还是来了,她没有恨她,而是心死了,她想离开,想躲她远远的,再也不想见到她。
黎儿回来时,正对上川兮血红的眸子。她历经苦楚离别太多,泪腺早已干涸,每每哭不出来,眼睛就是这般红的。黎儿没有跟随她出门平乱过,不知道她这个毛病,甫一看到,吓了一跳。
“公主,您的眼睛…”
“谁让你留她一人的!”川兮怒吼着打断她的话,声音颤抖如筛糠,“本宫说过,寸步不离!”
黎儿不知发生了何事,低头看到满地的烛台碎玉,以为三三失手打碎了,赶忙上前查看,“小姐,您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