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兮病了。
自从三日前来到此处,偶有一瞬,她隐隐感觉到元灵那股牵引后,就一直在周围村庄四下奔走,探灵寻找了三日,日夜不休。蛮荒之地本就寒凉,她耗灵许多,又因着三三死前身在寒洞,她本就恐惧寒冷,很快就寒气入体,病倒了。
曾经,她是孑川的国佑公主,四下平乱安民,她的脸,许多人都认识。她抛弃子民,放弃国佑之任本就惹了许多抗议□□,这些年在外漂泊,她都是带着面纱的。现下病了,此处艰苦,又无客栈,她怕借宿民家会被认出,只能寻了一方山洞调息修养。
这十载,她已将孑川千万里山河踏遍,此地是最后一处了,她探灵寻了三日三夜,寻遍了每一处都没找到她,找到最后,就连三日前的那一瞬悸动她都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了。她找不到她,心下无望,这一病就重了些,连四下走动都难了。
延天却早在几年前就被她拒绝再跟随。她怕寻到三三时,她看到她和延天却在一起,会生气误会,是以早些年她就劝他不要跟着,后来冷待,再后来严词拒绝,最后一场大战,他终于消失在她视线。
她知道他还跟着,没有再浪费口舌,只要不出现在她身边,惹那人误会就好,等他死心了,自然会走的。
她从未搭理过他,哪怕行到再艰苦的地方,忍饥挨饿,她都未曾碰过他送来的东西。可今日不同,她在孑川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寒病入体的有些重,但她不能死。那人没在孑川,她想方设法去兽族,去海族寻找就是,她不能放弃。
生死面前,她接下了他放在洞口的药。可她没想到,她依旧没躲过误会。
她奔出洞口寻着元灵牵动的方向找寻,没有看到期望中的人,却是延天却搀扶了她。她以为那人离开,是误会了她和延天却在一起,生气了。
川兮抽出被延天却扶着的手,红着眸子咬唇看他,不言不语。这些年,劝诫训斥冷待她都试过了,他依旧不死心,加上他方才的相救,她更不知该如何待他,又还能说什么。他对她的好,成了她心头压着的巨石,打不得骂不得,也甩不掉。
他让她觉得累,尤其现下,那人误会了他们,离开了。那是她找寻了十载的人,是他不该出现,还是她不该接那盅汤药?
“兮儿,别折磨自己了,她不回来,许是想放下前尘,不再见你,这于你亦是一种解脱,跟我回家吧。”延天却以为她现下如此难过的看着他,是因为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紧绷的神经断裂,陷入了脆弱绝望,想找寻依靠。他觉得这个时候劝她回家,给她依靠,或许能让她回心转意。
这些年,他一直劝她,求她,甚至还试过骂醒她,可她都充耳不闻,连他想要用强绑她回家,最后也都失败了。她为了能探到更远的灵念,能在将来有能力保护那个人,寻人间隙一直在苦修灵念,现下,她的灵念已入灵幽三阶,额中元灵发赤幽幽深,如墨泛着幽红的光芒。再修习下去,就进入最高的归元境界了。他早已打不过她。
所有法子都使了,他终于让她对他失去了耐心,最后一次大战,他失去了她最后的温柔。他连与她并肩而行都没机会了,只能躲在远处守护她。
现下见到她如此难过的看他,他陡然生了希望。人在绝望之际是最脆弱的,也是最易动容的,她从不曾这般无助的看着她,这是否意味着,他敲开了她的心门?
“兮儿,我在。”他试着拥她入怀,柔声安慰。
川兮的无助,只是不知该如何解决他的痴心错付。她没有动,一束鬓发将他推开三步远,无声拒绝了他的拥抱和安慰。
她看着他还未放下的怀抱,良久,下定决心一般,耳后颈尾一束银刃旋飞到他面前,直指他的心源。
延天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眸光闪烁。
她依旧沉默,亦没有动。她现下的灵念,已无需以手御发,非面对劲敌时,甚至无需抬指催发。她只是站在那里,身后另一束发尾银刃旋飞到身前,寒光闪烁,不过片刻,瞬而斩了直指延天却心脏的那一束,利落干脆。
她自断了一束丝发,且是需要耗费许多灵念才能锻化为银刃的发尾。启明生灵以发为器,起誓时都是对着自己的元灵发起誓,丝发对于他们来说,丝丝都是可比命体的珍贵。
她自断百丝长发,意欲断他百年姻缘。所有亏欠,自断银刃自惩,以示归还。
其实,她从不欠他的,自小到大,他们战场并肩,他护过她,她也救过他,不计其数。可爱情没有公允,无法你来我往,谈不上亏欠,可心善之人总会觉得亏欠。
她自觉欠他的,无法回应,只能自惩偿还,望他勿要再多纠缠。
延天却没有料到她如此决绝,愣在当场,目送着她翻山而去。她在孑川没有寻到她,要去兽族再踏遍孓千的千万里山河了。
川兮并未继续丈量孓千,她方才感应到了元灵的牵引,她离她不会太远。蛮荒千里,只有一个族群生活在此,那就是羌狼族。
她又投生在了狼族。她怎的就没想到,她本就与狼有缘,她早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