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眉一深一浅两道划痕,划断了眉羽,连同那滴粉痣也断开了。可那痣依旧会灼热,似入骨一般,川兮只要心疼入眼,红了眸子,它就会炙热。
千也感觉到了眉间温热,是许久没再有过的温度。空寂的世界裂开一条炙热的缝隙,她愣愣的摸上眉头,目光依旧空洞无神,心已开始震颤苏醒。
直到腕上的誓发被牵动,世界出现声音。
这丝誓发已沉寂太久了,自川兮离开,它就像没了生命的枯发,绕在她腕上,连丝光华都不曾闪过。
它突然醒过来,探入她的神识里唤她:“千千。”熟悉的声音,最暖的呼唤,千也的泪,突然就热了起来。
川兮看着她眼睛里散落的意识渐渐凝聚而起,重新活过来看向她,又看向她身后。
“我未与她成婚,从未。”身后是送她回来的凌云,她赶忙解释,怕她再万念俱灰。
熟悉的声音从遥远变得清晰,说着陌生的话,千也眨了眨眼,“成婚?”说完才想起,哦,她许久前亲手逼迫她去嫁人来着。
“为什么没成?”她说过,她不成婚,她就毁了誓发,灭了她元灵。
“你还小,怎么娶我。”川兮答非所问,柔声斥道。她知道,她下不了手真的毁了那丝誓发,只有凌云关心则乱,恐生万一,才会受她桎梏,也不过是困她一段时日。
“我?”突然回转的脑子还尚迟钝,千也有些疑惑。
迷茫单纯的表情,像被抽走记忆,死去又重新活过的稚子,看得川兮心疼不已。
“自然是你。”她压下哽咽,蹲下身来,接过凌云递来的Jing致木箱。箱为红色,其盖上立着两只鸾凤,鸾凤脚下踏的是连理双枝,里面是她亲手做的喜服。
启明即便是男女成婚,也有女子主动提亲的先例,女子提亲,亲绣嫁衣喜服,以和鸣成双雕刻讲究的红箱装着,同男子一般,携聘礼于众人面前,踏马登门求亲。
除了箱中喜服,狼堡外还有成双聘礼洋洋洒洒三百余数。川兮是以提亲规制,行路两月,千里踏马而来。
“依你喜好,一红一蓝,红服正红,显喜庆,蓝衣深靛,意坚定。绣制图案循了羌狼族旧例,羌狼图腾,抵额成双。”川兮打开红箱取出了喜服。
千也看着她面前的喜服,听她细细讲述,没有言语。
“红服尚可讲究些,用的我发冠的凤尾织成,蓝衣此前未有专意寻过上好的羽丝,时间仓促,只得在玉渡神山山脚猎了一蓝雁,寓意尚好,只是毛发没那般珍贵。”川兮一一道着,说到蓝色喜服时稍有失落。她亲自万里去到玉渡神山猎雁,依旧觉得这蓝衣不够高规。
她是在前世里三三说及对婚姻误解时生了两人将来会有机会成婚的希望。那时她知道终究会杀了她,一直觉得三三来世定会躲避她,她不知道如何寻求来世缘分,以为短暂易逝,终究相离天涯,直到三三说婚姻是一种折磨,她才生了希望。火尾游凤的尾羽,她便是从那时起开始收集的,希望生来不易,她甚是珍惜,早早的想要给她织制最好的喜服。每年换羽时节,她都将火尾游凤换下的羽毛攒下,原本是想着做两套绯衣的,只是没想到此世里千也想要一套蓝衣,且提亲提前了许多年,她也没有攒够红羽。
红色喜服的织材她准备了十二年,蓝衣确实是没有时间准备的再好些,这让她稍显遗憾。
“不过无碍,待你长大还有些年岁,这套吉服只算作聘礼,待成婚时,我定能找到相配的蓝丝。只是现下收聘,先委屈你了。”川兮说着,抱歉的抬头看她。
千也的泪,像断落的珠翠。她压抑太久了,自全族尽灭后,她鲜少放声痛哭过,姑姑走时她也因川兮重伤,惊吓中没有余力发泄,一载又一载,这是她第一次泪泉倾涌,尽管依旧无声。
“姐姐泪尽多年,想哭已是奢望,”川兮拥她入怀,抚着她的发低声恳求,“千千替姐姐哭一场可好?姐姐被你送走这许久,也是委屈的紧。”
熟悉的气息,温柔的怀抱,眉间的炙热,腕发的牵心,连同她脉脉柔情的声音,透着些许哀怨疼惜,是她梦回常寻的温柔。
她的话,终于让千也放开了无形的桎梏,大哭了一场。
悲恸嘶哑,颤抖呜咽,连睡去时都是抽泣着的。她紧紧抓着川兮的衣襟,这一年来,第一次睡的深沉。
“凌云,回吧。”千也睡着后,川兮抱起她,转身看向凌云。
凌云默了默,“凌云的错,公主莫自责。”将她困在孑川这许久的是她,她怕公主因着千也这一载过得沉痛而责备自己归来的晚。
一世只为一人,凌云对川兮细心周到的思量,已成本能。见到千也后她就知道,川兮会自责归来晚了。
“我知你为我好,”川兮蹭了蹭千也干涩的额头,将她抱的紧了些,低声道,“只是我灵念再高,与祀兽为敌亦是杯水车薪,你困我困的甚是荒废时光。”
她知道凌云困她半载并非真的觊觎她,若真觊觎,她灵念受创反抗不过,她早得逞了。她是怕她没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