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岔开话题,可川兮亦猜到什么,怎会容她再逃避下去,当即掠下石来将她拉到了身后。
“可是与她能摧动我发器之事有关?”
“你告诉过她?”千也一步向前,有些愠怒。她说过的,别与旁人说。
“来日亲临战场,我希望你能服众。”川兮低眉。未同她商议就私自询问遥岑午可有御发连灵之法,确实是她的不对。
“你又自作主张,前世对三三,你就是这样。”千也冷道。
提起三三,川兮有深深的愧疚,她没有说话,低头默了声。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冷冽,遥岑午已然是有七情之人,来回看了两人几眼,撑着腰站了起来,直接挤到两人之间,面对千也,“还记得放走延天却的条件吗?记得就收起你的脾气。”
她放延天却一命,来日她会保川兮一命。千也记得清清楚楚。闻言,她看了眼遥岑午,确认她是认真的。而后越过她看向川兮。
“你回去吧。”她一直未告诉川兮当年的条件,此时她也不该在这里。
川兮感觉到这所谓“条件”是与她有关的,没有动。
“还有你,为何她的憾古之路需要你,你也记得吧?记得就走。”遥岑午又转身对了川兮。
她需要她,是因为她能成为她真正的利器,为她所控。她需要千也学会驾驭她的发器,来日对抗祀兽。
遥岑午寥寥两言,就解决了两人间的对峙。川兮深深看了眼千也,转身下了山。
比起与延天却有关的那个条件,她更希望她学会御她丝发,能抵御祀兽,保得性命。
“她很聪慧,你不该当着她的面提起当年的条件。”千也有些不满。
“你也很聪明,我刚才跟她说的意思,你懂了吧?”
“我不想御她发器。”
“因为前世记忆?你不是自诩通透,不会恨她吗?”
她御她丝发时,会唤醒前世记忆,那些三三心底的怨愤,剜心取血的折磨,只那一次,那一瞬,她就怯懦了。三三受的折磨,是钻心刺骨的绝望,一天又一天,她承受了很久。哪怕只是一瞬,她只是记起最后心源离体的痛,就已胆怯过往。
前世记忆是逆流而来的,她最先记起的不是她们的相遇相知,不是异世艰苦,而是她奉心的那日。祀兽嘶鸣,她的心被撕扯出来,她恨她入骨的誓言。
她深深爱着川兮,可她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灵魂,她无法控制的灵魂,在怨愤她的爱人。
“没有灵念,我也能憾古。”千也低喃,像最后的挣扎。
她已又有了四面八方而来的上万将士,还会有余非晚的军队,还会再有数以万计的启明生灵来投奔她,随她一起憾古,为何她一定要能御发?
“可你没有冷焰幽火,怎么对付祀兽。”遥岑午的怜悯之情在蠢蠢欲动,虽已过去数月,她还是不太会驾驭这种感觉,有些烦躁。
“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实话跟你说,先前的条件是骗你的,我原本没有救她的办法。”
“你诓我!”千也生了怒,冷冽的眸子似冰刀一般摄向遥岑午。
“我说原本!原本!”遥岑午后退一步,“现在有了。”
“再骗我,千璃也救不了你!”千也一步向前,步步紧逼,将她推到巨石上。
曦光照射过的巨石是暖的,坚硬热络,遥岑午撇开眼,“不骗你,只是,我有私心。”所以这么久才来找她。
“说!”
“私心不能说,亲情爱情,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抉择。”
千也审视的眼眸深深探进她闪躲的眸子里。亲情爱情,抉择……她如此在意,那定是跟千璃有关。
牺牲千璃,保全川兮,或者保全千璃,牺牲川……不是,她说能保全川兮,那……便是她会牺牲了。
牺牲千璃,保全她的爱情,抑或……牺牲她,保全她们所有人,可川兮会失去她。
不过须臾,她已知她意思。
“我的亲人不多了,”退开身子,千也看向蛮荒亘古的荒凉,昔日羌狼族的烟火气都消殒了,她的亲人,只剩了千璃和闻少衍,“唯一能自私的,只有自己。”若躲不开这生死的劫,她唯一能自私牺牲的,只有她。
“我希望你们能照顾她,而不是延天却。”
“只有延天却才够狠心。”只有他才能狠得下心困住川兮,凌云什么都听川兮的,哪怕十年前千也将她推给她,最后她依然亲自送她回来,带着十里红妆,护送她来提亲,哪怕知道送她回来,她生死不明。川已心软,若川兮一心求死,随她而去,他终会放过她。谁都做不到留住川兮,只有延天却。
“姐姐,若你我生在同一个部族,这个部族的生存习俗是食伴,你会如何?”方才,她还这样问过她。她说,她会将她拆吃入腹。姐姐不愿让她做那个独活的人。
“其实,她随我去,才是最好的结局吧。”千也转头看向羌狼族的墓园,喃喃自语,“可为什么,我依旧想让她活着。”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