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声,白艳道:“口红是不用擦了,我再想想就是。不过此处太安静,我想不出来。”
隐约知道白艳的小心思,穆星并没有说穿,而是挑眉看着她:“不知何处有利于白小姐思考呢?”
狡黠一笑,白艳道:“听闻临江戏馆今日有好戏上,是冯一楼的《霸王别姬》。大轴更妙,荀慧生从北京过来搭台,唱的是《玉堂春》。”
闻言,穆星也来了兴趣:“冯一楼的戏很不坏,听闻是当年那位冯映天女士的弟弟,也很得了些真传。何况还有荀慧生搭台。”
白艳笑道:“那不知能否劳动尊驾,往临江一走?”
知道白艳是在变相地表示想再陪陪自己,穆星自然愿意,马上决定把张德荣的事再缓一缓。
一拍即合,当下两人便下楼,打发了白艳的娘姨后,两人坐进车里。
宋叔是过来人,一看见白艳的那位娘姨,心中便清楚了白艳的身份,此时见穆星还要带白艳去听戏,当下心里便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心中不由想,咱们家小姐这么聪明秀气的,怎么会和ji.女搅和在一起,怕不是被骗了啊…要不要告诉老爷?
而坐在副驾驶的浮光虽然不懂这些,但见自家小姐带着另一位小姐去戏院,心中也十分别扭。
女子之间,亲近一些也是很正常的。可是小姐和厉小姐,关系那么要好,这么多年也从没见过她们一起搂搂抱抱的。更别说什么一起去听戏了,小姐以前分明还和姑nainai抱怨讨厌听戏的…奇怪,太奇怪了!
一时之间,坐在前排的两个人心中又慌又怪,面上神情各异,连带着气氛也诡异起来。
然而沉浸在愉悦的心情里,穆星与白艳都丝毫没有察觉。
第三十六章
近几年虽然西方的有声电影传进了□□,电影院几乎遍布全国,但在闻江,每逢休息日,还是属戏园门口最热闹。
因为今日有荀慧生的好戏,原本一元的票价竟涨了一倍,许多人乘兴而来,但因囊中羞涩,只得败兴而归。不过这倒是给了穆星便宜,她与白艳赶到戏院时,早已唱过了一处戏,不过因为票价上涨,好歹还有一些空位。
直接买了两张包厢票,招待便带着她们直接去了二楼的包间看台。
担心宋叔和浮光在此处不方便,穆星便打发二人各自去消遣,不必在包厢伺候。招待们上了果盘饮料后也都走了,包厢里只留下了穆星和白艳两人。
上一场活络气氛的打戏已落幕,又一阵锣鼓敲打热场后,诸般器具皆已备好,就等着角儿上场了。
“赶巧了,听闻这位男旦是得了冯家的真传,我好几年没听过京剧,也不知他唱的如何。”穆星一边说,一边拿了瓶汽水给白艳。
白艳接过汽水,道:“我曾听过几次,倒也还不坏。不过我没听过冯家其他人的戏,也没处比较。”
“那真是太可惜了。”穆星说:“冯映天的戏可不得了,当年她在海坛一开嗓,名声大震啊。虽然她是学的老生,但是唱起青衣来,也很不坏。”
正说着,八个侍女已经跟着冯一楼扮的虞姬上了场。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
“虞姬”一开嗓,穆星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她摇头道:“不对味,不对味啊。”
白艳道:“我听着也还好,果然比不得冯映天么?”
“差远了。”穆星道:“冯女士唱老生无雌像,唱青衣又能幽咽婉转,远不是冯一楼能比的。”
她一番话说的十分激动,白艳忍不住转头看着她:“听穆公子的口吻,仿佛与冯映天很熟识?但我听闻冯女士壬戍年便去世了,那年公子也不过十二三岁吧,竟就喜爱听戏了?”
说到此处,穆星的眉眼顿时松活,带上了笑意:“是我姑妈带我去听的,她算得上是半个票友,除了画画,平时大部分时间都耗在戏院的。”
这是穆星今天不知第几次提起她的姑母,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些Jing致碗筷,白艳不由道:“想不到负雪夫人还有这样的意趣,既能雕刻绘画,做手工,还会听戏唱戏。有这样的姑母,穆公子幼时一定很快乐吧。”
“是啊。”穆星颇有些感慨,“姑妈是我nainai唯一的女儿,同我伯父相差了近二十岁,所以家里对她很宠爱。那时候还时兴缠足,因为我姑母怕疼,便作罢了。后来我父亲出国念书,她跟着同去,回来就成了‘进步女青年’,坚决不结婚生子,自作主张建了画廊…”
白艳认真地听着,道:“负雪夫人这样受宠,想来穆公子你受到的宠爱也只多不少了。”
穆星点头笑道:“是啊,我出生后很长时间,她都觉得我抢了nainai的注意力,说我是小丑猴子。但是我那会儿很没眼力劲,不喜欢两个哥哥,一个劲地就要缠着她。姑母起初还嫌我烦,后来没办法,只能带着我一起玩了。”
“那会儿她就已经认识了冯映天,经常和冯映天同台对戏,就唱《霸王别姬》。冯映天正经登台时都只唱老生,只有和我姑妈对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