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能给我一杯吗?”
乍听到熟悉的台词,张欣尧恍惚许久。
不同于搭讪却一秒内遭到彻底拒绝的男男女女,趁着张欣尧出神的功夫,短发少女已经大大方方霸占了他身边的卡座。
真麻烦。
与其说苦恼于闲杂人等趁虚而入,张欣尧更在意她的开场白,十分熟悉,却想不起在哪听过。
太瘦了,眼睛又小,甚至不是O。
大概扫上一眼,张欣尧拄手拖腮,兴趣缺缺地换另一边翘二郎腿。
“小姐,谁给你的自信?”
酒过三巡的张欣尧一直无所谓地摆着臭脸,好在座位上显眼的贵宾标志很好地保护了他,即使开口就会冷场,也没人同他计较过。
这种情况下,他想当然地把找上门的女孩都想得比较肤浅,想不到是个语出惊人的。
“帅哥,你是不是不喜欢O?”
张欣尧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何谓…不喜欢O?
少女皱着鼻子往张欣尧附近的空气那嗅了嗅,老神在在地道:“闻起来是个Alpha,却根本搭理都不搭理Omega,那么很显然啊,你是个A同性恋!”
所有不夜城的营业旺季都在夜半凌晨,当夜晚刚落下帷幕时,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多,也幸好如此,没有多少人听闻到这句诽谤。
自私也好,放纵也好,张欣尧有许多无可厚非的劣根性,但要说他是弯的,实在是天大的冤屈:
“我确信自己比钢管直,你想多了。”
他并非不搭理Omega,而恰恰是想搭理,才会因此发现,除却巫山非云也。
重逢是独特的缘分,从未被遗忘过的记忆因此再次被翻找出来,原来他还记得送吴海那杯酒的名字,记得那一天酒店点在天台的日落灯,记得分离时那形容不清的酸涩直觉。
有时候,张欣尧会觉自己很陌生,变得斤斤计较,悲伤春秋,凭空多出了让他羞恼的,拼命想藏起来的弱点。
他讨厌弱点,讨厌到迁怒与之相关的吴海,可他同样也心存侥幸,源于一种难以诉诸于口的多余感情。
Beta女孩没有错过他的犹疑,但她把它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于是立刻挤眉弄眼。
“放心啦,时代变化了,现在大家都没那么迂腐!”她认定了张欣尧取向怪异,即使收到解释,也讳莫如深仿佛抓住了什么大机密一样:
“看看这个啤酒广告上的小姐吧!模特出身的她很勇敢,结束一段充斥暴力的传统婚姻后她宣布同另一名Omega结婚,大大方方收到社会各界的祝福——可见,现在A和A呀,O和O呀,甚至三个人四个人,都可以自由、合法地在一起。”
“……等等”张欣尧迟钝追问,像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哎哎哎?!”
想不到一个成熟酷哥真的会介意她脱线潦草的台词,当张欣尧对她的话提起兴趣的一瞬间,她过来,眼前一亮。
“你想问什么?”
“你刚刚说的,三个人。”张欣尧警惕地扫一眼四周,确信没有熟人,才招呼大大咧咧的女生侧耳凑近一些:
“咳咳,我有一个朋友,之前,额,在国外刚回来,听说这边生效了新法律,他有些事还是不太了解。”他一定是酒Jing上头鬼迷心窍,才会同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废话。
“哎,你是想要——”
“是我的朋友想要!”张欣尧恼怒地订正了她,继续试探:
“他因为一些误会,和死党的伴侣睡了,这种情况,你觉得他们可以好好协商,然后就这么在一起吗?”
“??”
大概从未设想过能发生如此展开,女孩脸上有若实质地写着:震撼我家一整年。
张欣尧早料到如此,替她点了杯威士忌,简单复述一遍经过,出场人物用ABCD代替,这次他把关系都说明白了,只略过了和吴海病情有关的部分。
“你朋友A是不是喜欢那个,B的伴侣C?”
“怎么可能?B和C感情好得很,A没有拆散他们的意思,之前纯粹是意外,而且B也说过基本原谅他了。”
“那就不对了呀,AC睡过又不意味着什么,既然B都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们了,那大家把闹剧一起忘掉就好了,为什么A非要想到一起生活这个层面呢?”
“……”
旁观者清。
张欣尧张了张嘴,答不上话,因为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包括曾经的他自己:
于情,他不应当介入他人的感情,于理,他也不该那么在意一个根本无法相伴一生的人。
他应当把债务还清,然后退出俞更寅和吴海的生活。既然另一个吴海的出现是意外,那与他相关的一切,都可以算作意外吧?
舞池里的人渐渐多了,在灯光师新调整的节奏下与音乐翩翩起舞。张欣尧心烦意乱地,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陪聊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