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洁忽略程宝的不耐烦,瞥了眼王英的背影。他对王英没什么好印象,这位王教授相当自以为是,如果认定某件事是错的,那就一定是错的,别人的异见都没有被採纳的馀地。学术界、学校对他的争议从未停止过。但又因他在学术上确实有点造诣,学生们私下说道归说道,明面上还是很稀罕他的。沉皓的死因,警方结论是注射禁药过量致死,但具体是什么并没有告知他们,或者说程宝没来得及细问。而当时注射的针头也早已被罪犯带走,目前掌握的其他证据不足,介于他杀和过失杀人之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盗窃罪,仍需要进一步的搜证。「叶骏死了,沉皓也死了,你说这会不会是冥冥中註定的,下一个是你还是我?或者程筱葳?」谭洁问。程宝目无表情看他:「你希望筱葳死?」「当然不。」谭洁想都没想。程宝又强调了一遍:「这是一场意外。」谭洁却不那么认为:「哪那么多巧合啊。」程宝没有品出谭洁话里的意思,他在想葬礼的程序,还有往后的安排。正好沉家长辈招呼他,便不再跟谭洁讨论,过去帮忙。沉皓葬礼结束后骨灰就被亲戚带回了老家,那栋房子因为成了凶宅不好出手,沉皓父母也没有急着卖的意思,就暂时留着。事情结束程宝也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软在机场外的台阶上。这时候警局打来电话……茶楼僻静的角落,程宝拿出警方归还的东西,日记本、移动硬碟,和一些零碎。他悲从中来,罪犯竟然把沉皓家洗劫得乾乾净净,仅仅剩那些搬不动的,以及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沉皓的亲戚表示这些东西暂时留在那栋房子里,等二老缓过来了再处置,现在寄回老家,二老睹物思人对病情没有帮助。翻开日记本,掉出几张明信片和一张照片。大概泡过水,人像和背景都有些模糊,只有无关紧要的垃圾桶依旧清晰。照片上有三个人,二中一印,沉皓就在其中,那位印度人手里同时拿着咖啡和文件。显然照片是随意拍的。程宝又翻了翻,发现这本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通讯录。里边除了一些奇怪的人名之外就是电话号码,他唯一认识的是印度某着名航司的客服电话。放下笔记他又向老闆借了电脑,将移动硬碟连上。他也不理解自己在期待什么,这些东西如果有用,警方也不可能这么快还回来。况且以沉皓那种乱来的作风,多半是动作小视频。打开硬碟,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程宝被名称吓了一跳,差点握不紧滑鼠。文件夹两个字——叶骏。他抖着手点开,遗憾的是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茶馆老闆跟程宝关係极铁,对新奇事物特别感兴趣,瞧对方脸色不太好,忍不住八卦:「怎么就一个空文件夹,你说会不会之前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在里头?」程宝点击属性,发现硬碟完全是空的,没有隐藏文件夹用去的空间。他叹了一口气,事实证明这个文件夹里头曾经装过有关叶骏的东西,只是在未知的情况下被删除了。但他也有疑问——为什么对方不直接连文件夹也删除,留个空的在这里做什么?而且警方为什么没有做数据恢復?还是说做了数据恢復发现没什么对案情帮助的又删掉了?茶馆老闆小心翼翼地提议:「想知道文件夹里之前装什么,可以去做数据恢復。」「能恢復吗?」他有些担心如果警方那边删掉,会不会很难恢復了?但如果跟叶骏有关,警方没必要做多馀的事,叶骏跟沉皓的死没什么关係。想到这里程宝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茶钱微信转你。」「客气什么。」老闆笑呵呵的。另一边程筱葳突然接到王英电话,说请昔日园艺社的成员吃饭,还让她顺便通知程宝和李依依。对于王英,程筱葳并不熟悉,只是当年园艺社得他很多帮助,大哥和男朋友又是他的学生,所以她们几个也把他当自己的老师。当年王英年纪不大已经是教授,人有涵养并风度翩翩,女生们说他有宋代文人的气质,所以在学校里有为数不少的拥护者。程筱葳作为一个他铁憨憨,想像不来宋代文人气质的标准模板是什么样,不过大家都说王英有,那她就跟风觉得他有好了。
只是凡事有利就有弊,跟他有关的流言蜚语也几乎没停止过。记得有一日她看到叶骏心情不好,就问谁惹着他了,叶骏没有回答,只是提醒她务必离王英远一点。程筱葳本就跟王英不太熟,叶骏叫她离人家远一点她是无所谓的。直到后来某一天,王英的课换成别的老师来上,大家才知道他去了英国。参加据说要很长时间的学术交流,后来程筱葳就忘了这个人,也没再见过他。到了约定的地点,趁人还没到齐程宝把谭洁拉到包厢外小声问:「你那开电脑配件厂的哥们还有联系么?」谭洁从烟盒拔了根烟出来递给对方:「一直有联系,你要干嘛?」程宝接了烟:「我有块移动硬碟里边文件丢失了,你让他们厂的硬碟技术工给帮帮忙。」谭洁失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路边修电脑也会弄。」程宝点上烟,不耐烦:「他们要是行我也不找你了。」「你老婆干的吧?」多半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电影。「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程宝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就算信得过谭洁也没有可告诉对方的。谭洁笑得曖昧,似是篤定了先前的猜测:「我马上帮你联系。」说着掏手机出来找人。这时候王英到了,见他二人在狭小的过道抽菸,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而包厢里边的孙碧涵似是听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