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正在城市的正上空盘旋,机翼试探着下行,整个城市万人空巷,几乎全部的居民都在欢呼,迎接他们许久不见的星星。演出开始了。即便是莫妮卡和詹尼斯也很少见到这样的盛况,但是他们现在只想尽快降落,将白池的生命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欢呼声像是透过无比厚重的玻璃传到机舱内部,就连下落时轻微的耳鸣也消失不见了。机场的停机坪早就预留出了一块空地,等待他们的降落。盘旋停止,飞机下方的轮子接触到地面,巨大的摩擦声停止,詹尼斯将白池推到救援的车辆上,生死时速,赶往最近的一家医院。莫妮卡在旁边轻轻颤抖。舞台的开场是梅蕾达斯经典的星空,比诺汀当年在封港时完成得更好,跳跃在广阔的星图上,开始生命的起源。一无终了,掌声雷动,甚至连救援车辆中都听不见别的声音,只有经久不息的掌声。莫妮卡肝肠寸断,她觉得她甚至听不见白池的呼吸声了。所有的电子屏幕上都是同一方身影,所有广场上的人群都在舞动,裙摆不断地旋转,每个人都在庞大的星图上闪耀,光点一片一片地朝着宇宙中央聚集,脚步和欢呼的声音从最中央炸开。神灵现身。女神的裙摆上星星点点,闪烁着众生的祈愿。摘一颗来听,求父母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另一颗,愿我青云直上、金榜题名。左边一颗请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右边一颗说的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中间那颗,希望她能活下去,回到故乡……见到她念念不忘的爱人。曲散,人退场,星火生生不息。独舞换成双人舞,曲调收完未尽,连上一层舒缓的东方神韵。一抹东风荡来,求的愿像是都生了根,吱吱呀呀,弯弯绕绕,连成了一个整体。有人在哭,有人在笑,就这么交交错错地长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东风一来,清香满园。“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星星绽出了花,双人的衣袍旋转出芬芳的花瓣。一缕清香飘进了疾行的救援车内。“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梅蕾达斯衣袂飘飞,像是燃起的香,青烟盈起,带着倏忽不散的香气,安神而定心,无比和谐地越飘越远,但使人觉得不必强留,就这样飘散在空中也很美,不一定非要占有。吴侬软语的小调安抚着白池逐渐四碎的神经,然后无比耐心地,一点一点将其归为,拼凑完整,如初初长成的一朵茉莉。欧文在边上轻轻摇扇,为幼年的她驱散一团热气。“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看花的人儿骂。”欧文摇扇远去,带走了若有若无的清香。梅蕾达斯拉住男伴的手腕,飞天一般飘远,然后断线一般弹回来,若即若离,将断不断,如出生后就嵌在骨子里的乡情,缠缠绵绵地绕着灵魂打转,迷雾一般,非花,非叶,看不清楚,却总是一团淡淡的影子。飘扬的衣摆落下,男伴的手勾住一角,轻轻折起,戴在梅蕾达斯的耳旁。那团影子还在,只不过从欧文变成了白堇年,守她年年岁岁,从茉莉花开到红梅盛放,将她重新推回另一团影影绰绰中间,挥一挥衣摆,告诉她,不必追。从朝气蓬勃舞到缠绵悱恻,落下又不显衰微,只觉得就是这样的,退场也是美丽的,无需惊扰,舞步自会流淌,像花谢花开自有时,因和而美。
白池被那团影子裹在怀里,她想伸手,却戳不破它,想缩回来,却发现无济于事,那影子的气息格外熟悉,无比令人安心,她睁开眼睛,看见影子的模样。相由心生,白池辨不清,这颗心是他的,还是自己的,这令人着迷的相是真还是幻。苏中小调依然绵延,这抹乡音带着无数游子的思绪回了家,给万家灯火赋予了同一轮明月。梅蕾达斯踩在男人曲起的膝盖上,抚摸了一下远处的月亮,然后弯腰,继续走回该有的舞步,清辉和香气重新相和,花有清香月有Yin。月光远去,影子逐渐黯淡。“我有心摘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舞台上的人步步生根,逐渐从渺远的星空绘成了愿景中的家园,和谐而安宁。枝头摇曳着嫩生生的尖芽,有月赏月,无月闻花,家乡总有寄念,每个民族的文明都伴着这抹香气源远流长。白池贪心,不想放心心念念的影子走。满园花开,白池只强求这一朵。曲终,人未散。静得仿佛连掌声都忘了,不忍破坏这一抹柔和静谧。明媚而热烈的弗拉明戈融在这满园的茉莉香气里,梅蕾达斯和男伴携手鞠躬,人、乐、舞,和而大同。台下的声音先是从一个角落传来,是一个稚嫩而清亮的童声。“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所有人跟着这抹旋律跟唱,词听不懂的就默默哼着曲调,白鸽从广场上飞过,展翅向天,带着希望飞往每一处还有硝烟残存的角落,把清香洒向人间,驱散Yin暗的疫病与伤痕。莫妮卡和詹尼斯在手术室外等待手术室,看着转播的大屏幕逐渐屏住呼吸。屏幕里,沐浴在茉莉花中的那个男人是唐景珏。白池拼命想要勾住那一抹淡影,唐景珏拉着梅蕾达斯的手谢幕,舞台和手术室的灯一同熄灭,莫妮卡和詹尼斯几乎忘了要站起来。唐景珏退场,莫妮卡和詹尼斯失控地向打开的门跑去。“医生,她怎么样?”莫妮卡泪流满面。“放心,她没事。”莫妮卡和詹尼斯相拥着滑向地面,吻了吻彼此的脸颊,又重新拥抱在一起。大幕缓缓拉开,诺汀、梅蕾达斯和唐景珏依次登场,还有许多舞者依次登上舞台。莫妮卡和詹尼斯按向胸口的机器,对埋伏在熊师周围的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