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五月，天气渐渐转暖，黎浩然的高考冲刺也到了尾声。他的左眼看东西之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清晰的时候看东西和右眼无异，模糊的时候却像是眼前罩了一个脏镜头，灰蒙蒙的。后来恢复了以后左眼的视力下降了不少。但是他却又不能和他妈讲，只好将这事掖在心里。之前那件事他既然已经选择了隐瞒，就不会再让这件事再起风波。
得知表弟大考即将来临，捞了不少钱的黎志恒喜气洋洋的买了不少补品拿去给黎浩然补身子。他的场子最近办的红红火火，带动之前人员向来不旺的游戏厅也跟着热闹起来。
他把自己从药店买的一堆乱七八糟的盒子一一拿出，黎志恒问：“最近学习还紧张吗？我听我妈讲你模拟考试考得不错啊。这个，是个小护士推荐我的什麽人参片，补气的，你要是觉得累了可以含个一两片。”
把堆在茶几上药盒推开，黎浩然忍不住笑道：“怎麽跟药品推销员似的。”
“这不是为了表达我诚挚的慰问嘛。”黎志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黎浩然愈发厚实的肩头。
黎志恒突然发问：“你最近都没怎麽出去过？真的收了心好好学习考名校了？我那时候快考试的前一天还窝在被窝里看武侠小说看到凌晨三点，第二天睡得死死的。我爸回家的时候气的直踹我。哈哈。”
摸着头，黎浩然笑了笑：“你没上大学不也经营的挺好吗，我觉得学习这东西就得分人。你不是学习的料，说明你有别的用途。”
黎志恒被黎浩然认真地样子逗得哈哈大笑，笑完才问：“你妈不在家吧？”
“出去了，对了，三哥，我现在眼睛不行了。”黎浩然突然正色起来。
“近视了？早和你讲了，玩玩学学就好。”黎志恒见冯歆慧不在家，倒也放开了，一只腿屈起放在沙发上，坐姿既不端正也不雅观，显得一身匪气。
“我怀疑可能不是近视了。之前你让我帮你问问张秀秀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你俩不是打了一架？看不出那小子还挺倔脾气。”黎志恒低低的笑了几声。
“那次伤到了左眼，现在看东西有些模糊，时好时坏的。”
“想让三哥替你出气，把那小子捆起来让你揍回去？”黎志恒看着立在墙边的一个半人高青花瓷瓶，一只手摸着口袋想要摸出根，烟叼上。
“三哥，我没别的意思，你看你怎麽又想歪了？我就是有点怕，之前那医生说重物撞击导致失明的个例不在少数。”
“你让我帮你瞒着？”
黎浩然点头。
黎志恒忍不住狠拍了一下他的头骂道：“那你还告诉我干什麽，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不过，张秀秀那时候拿什麽撞击你了？”
“头。”
黎志恒一听，立刻笑的前仰後合，指间夹着的没有燃着的烟也抖到了地上。笑过之後黎志恒收敛了笑意，正色起来。他对黎浩然说：“我知道你觉得张秀秀那种人很有趣，也知道他长得比大多数男男女女要好看的多。但是，你要知道他们那种人底端的人无论如何、永远也爬不到金字塔顶端。你猜他哥是做什麽的？”
半低着头，黎志恒盯着自己的手指，抿抿嘴没出声。
“他哥在我场子外面买白粉，去年差点被人把手剁了。如果我没在适当的时候护着他点，他不是被那群痞子流氓玩儿死，就是进局子吃牢饭了。你三哥我呀，一直就相信臭鱼找烂虾。这种人你接触接触就好，当长个见识。但是做朋友呢，你还是算了吧。你要是实在喜欢张秀秀那种类型的，三哥在这儿跟你拍胸脯，你好好考试，毕业了我给你找几个随便你玩。”黎志恒左手玩着银亮的打火机，食指和中指不轻不重的擦着。
听到黎志恒这话，黎浩然禁不住的涨红了脸，过了一会儿才说：“三哥，你瞎说什麽。我不是那种喜欢，就是朋友那种喜欢。”
黎志恒笑：“就怕你这种朋友的喜欢。随便玩玩你怎麽都行，找男人找女人都可以。但是要记得，对男人不留情，对女人不留种。那个李局你知道吗？就是你们班那个李什麽的他爸，他去我那里随随便便就搞了一个鸭子，上完给点钱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就拿你左眼的事说说吧。张秀秀这麽碰你一下，咱家能用多少种方法整他？”
说完，黎志恒比划出三根手指。
“我知道你是心软，不过你得记住，咱们黎家人不能任人欺。这事过了就过了。以後的路长着呢。你黎浩然又不是活菩萨，凡事儿啊，用不着你发慈悲。”
黎浩然那张年轻又英气的脸倏地抽离了全部表情。嘴唇动了动，接着却又紧紧闭起。
拍了拍他的肩膀，黎志恒邪性的笑了笑，说：“别嫌三哥和你说废话，这些我不给你讲，你以後上道了肯定得吃亏。你是想自己没学会开车就去撞得一脸血，还是学会了再上路？行啦，我走了。大学生你可得加油啊。”
黎浩然小声“嗯”了一下。
黎志恒握着门把手的时候不经意的回了个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