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噗嗤”一声便笑了,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二十八
赣州城里年味渐浓,大冷天的肃杀都被喜气洋洋的气氛冲散了,上官静安走在大街上,只觉得耳边吵吵嚷嚷的,家家呼儿唤女,挎着一个小篮子,往雄楚关的北城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上官静安拢着袖子,晃悠悠的过去,这两日赣州天气出奇的好,日头高悬,连城墙上覆着的厚雪都薄了几层,化作水流沿着墙体蜿蜒而下。
方统领戎装按剑立在一旁堆得高起的沙袋上,目光如炬,在人群中扫视。
上官静安绕过长队,来到方统领旁边,兵士看见她,上前与方统领耳语两句,方统领便朝她看来,她笑着朝他招招手,方统领侧头交代兵士几分,匡匡跑过去,沉厉的脸上浮起笑意:“上官参议。”
“辛苦了,方统领。”上官静安等他过来,便往城墙那里踱过去,方统领跟上。
“分内之事。上官参议在内衙中可还好?”
“还好罢,也没怎么管,不出大纰漏便是了。这两日城内治安如何?”
“本将加强了巡视兵力,依着上官参议新推的州政律法,城内治安清明了不少。”
“可有故意滋事的人?”
“这倒没发现。”方统领想了想,道:“对了,昨天夜里北城门外死了两个流民。”
上官静安皱眉:“是怎么一回事?”
“我查看过尸体,尸体系男子,一老一少,相貌一般,皆是一刀抹喉,刀法偏向武林中人,具体的无从得知。”
“流民而已,无财无色可劫,怎么就遭此横祸呢?还是在赣州城门下。”上官静安沉yin片刻,道:“查不出便不必查了,有句老话叫落叶归根,纵是流民也是如此,你派两个兵士送尸体回山东,交予山东巡抚寻籍安葬了吧。”
赣州地理位置之重要,是吃不得一点儿风险的,如今赣州城内本就因着三位长官的停职而有了些许风雨飘摇的意味,也是没有那么多Jing力去详查了。方统领明白她的思量,道:“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停了停,又问:“若再有流民前来,可要放行?”
“这倒是一桩要事,放自然是放不得,这样吧,我一会儿着人写一榜官府通告,征流民在城门外自建一个安宁村,这两日我翻查了府衙的账目,发现粮银库存充足,便从中抽取一部分,做他们的饷银,你派人将它贴在城外。恩…城内的人若想做流民生意,需前往安置署领允准书方可,但这些人进出需重点搜查,登记齐全。”
方统领点头:“好,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便去办。”
上官静安拦住他道:“不急。”她往城门口排着的队伍那儿走了两步,笑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这么多人出城,可是本地有什么习俗?”
方统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队伍已经短了不少,城门处盘查的士兵也换了一批,他随着上官静安看了一会儿,笑道:“算是一个习俗吧,这个季节城内留下的人都是本土的百姓,他们常年与战火打交道,对军人有一种信仰,这是去给雄楚关送吃食呢。”
“哦?这是什么时候兴起的?”上官静安似乎对这个习俗很感兴趣。
“记不清,似乎有很久了,不过是近几年才真正热闹起来。”
“这又是为什么?”
“约莫是因为周大人统一了时间呗,于是便都集中在一点了,也方便我等巡防。”
上官静安点头,不再去看,转而道:“你忙吧,我告辞了。”
方统领朝她一拱手,三两步跳上那沙包上,又回复了他黑面煞神的模样。
上官静安站在原地看了片刻,转身朝城南去了。
城南没有什么人烟,都是些残破、岌岌可危的民房。这里曾经有一场大战,那场战争里名扬商朝的上官飞白大将军战死雄楚关外,敌军一路攻至赣州,被挡在了赣州门口,就在僵持之际,赣州爆发了内乱,这一带,原本是赣州最繁华的地带,却因着那一场内乱,浸染了无数人的血水和泪水,上官静安抚着一侧突出来的枯朽木枝,再踏入这里的人,想来都是和她一样怀着缅怀的心思的吧,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有几人呢?
她在灰蒙蒙的街道上走了一路,这条道真是常年不扫也无人踏足了,她回转身甚至还能依稀看见自己印出来的脚印,连鼻间都萦绕着灰扑扑的颓靡味道,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传来巡防卫兵铠甲摩擦的声音。
这条长长而古老的街道,被周围瘫垮房屋的房梁砖瓦截出了尽头,上官静安围着那堆得高高的石砾,转悠了噫圈,忽然一矮身,从侧边仅存的一个小口子钻了进去,里面又是别有一番天地了。
地面除了灰尘,还有暗红凝固的血,靴子踏在上面似乎都要被粘住的那种粘稠。她往前约莫走了百米,停在了左侧倾颓了一半的小院子前。
院子里面长满了没膝的杂草,虫子遍地爬,上官静安不知从拿抽出一把耀耀寒光的长剑来,她一路向前,左劈右砍,生生给自己劈出一条路来,直达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