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菲斯承认,他的确对自己最近常去的那家餐馆的男服务生产生了不寻常的欲望,而他将此归咎于‘写作需要从生活里提取灵感’。
距离他上一次交稿已经过去整整半个月了,编辑那边也问过几次奥尔菲斯下一本书的题材和想法,但一位优秀的家将每一本书视为自己的肋骨,哪会那么轻易从上一本书脱离、沉浸于创造下一本书。这种借口用多了,编辑便不再多言了,干脆只留下一句“奥尔菲斯先生真是专情”的讽刺。
无奈之下,奥尔菲斯只得匆匆写下一个关于少年倾慕于小镇搬来的外来的青年,但却意外被卷入凶杀案的故事的雏形。其故事与他上一本书大相庭径,编辑那边一天后便回复了:先是询问了奥尔菲斯是否想往悬疑或者推理发展的念头,然后婉转点出男风在目前市场上属于小众,并开玩笑地说文学类上倒是好男风的不知是讽刺还是真心话,最后让奥尔菲斯把序章发来,看看故事如何发展、读者是否会对他的新作感兴趣。
故事该如何发展?
赶出来的东西,他要是知道就有鬼了。
好在奥尔菲斯的运气一向不错,上天总会帮助他一把。在某天清晨撕了两张草稿以后,他穿着外套出门,沿着蓝雾雾的路开了很久,抵达了那家早上七点开门的餐馆。
餐馆招牌是中文,贴在玻璃门上的菜单贴心附上了英文。奥尔菲斯看了眼时间,离它开门还有几分钟,周围可空旷得过头,他无所事事地绕到餐馆后面。露天座位的栏杆上挂着一串又一串用于夜光照明的灯串,巨大的垃圾集装箱上方的门板开着,再走几步,奥尔菲斯便能从大开的后门一眼看进餐馆的厨房,以及那背对着他,裤子掉在膝盖上、惨白又肥厚的屁股不断耸动着的男人,如果那商业油烟机的声音低一点,他估计会发出大部分中年男人都会有的毛病:做爱到一半,喜欢喘着自认为性感的粗气,以粗言秽语询问另外一人爽不爽。
奥尔菲斯没有打扰他早上运动的兴致,找了个旁观的漂亮位置,掏出了他随身带着的小笔记本。
本来想出门吃个早餐,结果碰到了这种事。有点荒谬。记录一下,以后没准会用上。
他这边写完了,他们那边的事也结束了,奥尔菲斯看清在那人身下雌伏的也是个男的,没忍住挑了下眉毛。那正是奥尔菲斯的缪斯,看上去与奥尔菲斯同龄,他长了张意外冷欲的脸,红褐色的类似于烧伤的痕迹在他脸上形成了半片面具。他的嘴唇在动,好在奥尔菲斯学过皮毛的唇语:“谁让你射里面了?得加钱。”
那年老一点的把裤子一提,嘴唇飞快地像是骂了句脏话:“加个屁。这地方那么脏,你他妈好意思让我加钱?”
骂也骂完了,Cao也Cao完了,他转身就走出来。那烧伤男立刻穿好裤子,跟在他脚后出来,拽着他的衣服后领上去就是一拳:“去你妈的。”
他的声音有点大,奥尔菲斯终于不用再绞尽脑汁地去猜测他们的对话。他又是一拳打到脸上,飞起一脚把人踢到老远,那男的本来就有点年纪,这会儿直接趴在地上不动了。
“什么东西。”烧伤男自语道,在他旁边蹲下,从外套内侧里翻出钱包,把仅剩的几张大额钞票塞进自己的裤袋里。他把钱包原路放回去,起来时跟奥尔菲斯对上了面。
奥尔菲斯:“……”真尴尬。他主动出了声:“还活着?”
“嗯。”男人眼也不眨地撒了谎。他分明没有检查过。
“多少钱?”奥尔菲斯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确保对方听清楚了。
男人把那几张钞票在手掌里展开:“不止。”
奥尔菲斯把钱包掏出来。
男人盯着他那钞票多到近乎塞不下的钱包,表情扭曲了一下。
奥尔菲斯险些笑出声来:“给个时间?”
男人的眼球往上滚,看得出来他本想翻一个白眼出来:“下午三点吧,我会给你发地址。”说完他把手机递过来,让奥尔菲斯打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奥尔菲斯返回正门,餐馆的营业牌点亮了,他推门而入,点了菜单上推荐的a套餐。等待取餐的时间里他没有看见那个男人,敲着柜台以一个无聊且好奇的客人口吻问里面那位学生仔早上就你一个人吗?
“九点之后才忙呢。”浑然不知自己被视为非法童工的少年敲着柜台电脑,随口应着:“我倒是头一次开门就有客人来呢。诶,哥,这个库存在哪个分类?”
男人把一袋打包好的外卖放到柜台上,眼也没往他这瞟:“你开错备货档了。”
接下来便是他们工作的话了,奥尔菲斯没兴趣去偷听,提着外卖上了车。清晨的气温舒适,他快回到家了才想起来餐馆后面还躺着个生死未卜的人。
算了,那不是他关心的。
吃了早餐,睡了个回笼觉,起来写了半页便丢下笔去洗了个澡,奥尔菲斯擦着半干的头发,在手机的信息箱里点开一条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一串简单的地址,其余什么话也没有。
真无趣。
奥尔菲斯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