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在百年前,大燕开国之君广元帝曾遇一九尾妖狐,天资卓绝,俊逸无lun。
广元帝与这狐妖之间发生诸多故事,历经万般劫难,途径许多困苦,终究拂清彼此心曲,情投意合,终成眷属,成一段传奇佳话。
其间故事口耳相传,真假已无从得知,终成一桩轶闻。
昭化七年,这故事经民间不知谁人编纂成册,赋名《雁丘竹枝录》,使其流通于市朝,渐为布衣百姓津津乐道,成茶余饭后之谈资。
“雁、丘、竹、枝、录……这写的什么?”
说话之人语调懒散,坐姿随意,长靴踩在矮桌上,身上层层叠叠的庄严华服被他穿得半点不正经。
他随手翻了翻:“像是什么话本。”
“王爷没听说过?”他身旁一人看向他,奇道,“这小册子近日可风行了,茶馆里说书的时不时就要拿出来念几回。”
“我这几日都在府里喝得烂醉,没怎么打听外边的事。”王爷迅速扫过第一页,嘴角一弯笑起来,“哎哟,这是写广元帝的?”
旁边人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编出这么一个故事来。”
王爷笑道:“胆子大不大倒要另说,倒是这先帝与狐妖之事早就流传了好几代,我幼时就听说过只言片语。这册子里讲的,谁知道是编的还是真的。”
旁边人也失笑道:“以怪力乱神之事博人眼球罢了,王爷还信这个?”
王爷但笑不语,懒得与他争辩,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拿着书便欲走。
周围几人连声挽留,他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只留下一串带笑的话:“容我回去拜读拜读这怪力乱神之作!”
夜风习习,窗外竹影萧疏,月色如水盈地。
王爷半倚在矮桌上,给自己缓缓斟了一杯酒。清酒漫过盏中内壁,屋内只闻淙淙轻响。烛光如豆,微微晃动,颇有几分落寞之意。
一旁的书已经被翻完,倒扣在桌上。他一口饮尽杯中酒,怔愣片刻后重新拾起书,翻到一页,指尖缓缓拂过一行字。
广元帝与狐夜谈死生,相知相惜。
长风入屋,有如呜咽之声,复又平息。
屋中静默良久,忽闻一声轻叹。
有人慨然叹曰,吾如何得一人,与本王相知相惜?
翌日,王爷对《雁丘竹枝录》赞不绝口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一时民间对此书追捧更甚。
更有民间艺人将此事编演成戏,差人扮演狐妖与广元,将书中故事一幕幕上演。
为着方便,这出戏更名为《雁丘竹》,冲着老百姓爱看的劲头,演了一回又一回,唱词不断Jing进,还流传出许多版本,几大戏班争着唱。
但无论是哪个戏班、在哪个场合、来看戏的有着哪些人,戏台上扮演狐妖的是何人,但凡是唱这出戏,开场第一句的唱词倒是从未改过。台上之人定是带着几分哀,缓缓唱出这么一句:
“我本那参天老槐下一懵懂狐妖,风雨无处袭。只因着存了人间念想,从此便无了遮拦——”
我是一只狐狸Jing,男狐狸Jing。
自从有意识起,我就躺在一棵古槐下。
四周是一片荒原,放眼望去只有这一棵大树。老槐树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树干苍劲有力,表面树皮已经有些脱落;树根龙蟠虬结,深入地底又钻出地面。
附近其他活物很少,偶尔几只鸟雀会停在树枝上,好奇地打量我。还有一次,我趴在树下,看见一只长耳朵兔子从我跟前蹦蹦跳跳地跑过。
这些都是没有修炼出灵智的野物,我既不吃,也不能让他们同我说话,是以多年来,我一直觉得很寂寞得很。
我白天出去散步,有时以狐的形态奔跑,有时以人的样子静坐,看看苍茫旷野,暮景桑榆。到了晚上,我就回到树下,钻到树根中间睡觉。
如此看来,我是一只很有Jing神追求的狐狸Jing,颇懂得一些意趣。
嘿嘿,其实主要原因是,我比较懒。
我虽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Jing,比不得青丘九尾狐那么法力高强,但我的法力也足够我靠着食花饮露过活,不用去想果腹之类的事。因此,我总是无所事事,也只好日日这样悠闲度过。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我失忆了。
虽然作为一个妖怪,失忆这件事应该不常发生,但它还是发生在我身上了。
自我醒来,我就在槐树下,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必不可能是一出生即在此处,因为前头也提到了,这附近活物甚少,没有我族人的影子。
那么我为何会来到此处,我先前做过些什么,我是否有名字,我活了多久……一概不知。
既不知来处,自然也不知归途。于是我成了无事一闲人,不,闲妖。
可是这样的日子待久了,也是会腻味的呀。
不知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在这一年,老槐树又开满了槐花,一大串一大串高高挂着,散发出香甜的气息,把方圆几里的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