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贺平楚再次出征。
出发前,他特意抽出空闲教会了我骑马。毕竟此行路途遥远,不能坐马车,又不能像之前一样做贺平楚的马。
好在贺平楚给我找来的马性情温驯,也很聪慧,我没有花很大的功夫,只消一个下午就能骑着马溜溜达达了。
出发那天褚炳文一看到我脸就青了,对着贺平楚敢怒不敢言,压着嗓子低吼:“将军!”他伸手一指我,“这什么情况?!”
贺平楚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他是大夫,能帮忙治治病。”
褚炳文像是牙酸,五官都扭曲了一下,又上前了些:“将军,你不是不清楚的人,你也知道,出征时随身带着外人,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就是目中无人大不敬,若是朝中有人要参您一本……”
“无妨。”贺平楚说得轻快,甚至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参我的本子都快堆成山了,还差这几本?”
褚炳文看了他片刻,脸上神情渐渐松下去,又转头看了看我。我缩在一边,一动不敢动。
他看我时神情复杂,但没再说什么,双腿一夹马侧,高喊一声“驾”,长驱到队伍最前头去了。
我们才出京城没多远。贺平楚走在队伍前部,身前跟着十几万人,长长的一条,在官道上如一条巨龙,一眼看不到头。
所有人一头抬脚前行,尘土弥漫着,在阳光下跳动。已经入秋了,草木开始枯黄,有些折了,垂在地上。
贺平楚突然开口:“他一介莽夫,说话直来直去的,你不要在意。”
我回过神,立刻道:“我知道。”毕竟褚炳文没有说错。我先前没有想到这些,这会倒有些揣揣不安,怕真的给贺平楚惹来麻烦。
贺平楚看我一眼,又说:“我说的也是真的,朝廷的事你不用担心。”说着他坐在马上微侧过身,剑柄指了指身后蜿蜒的长龙:“这里面有你的熟人。”
我回头看去,乌泱泱一片人头,哪能看得出谁是谁。倒是看见了离我们身后不远的苏南庄。我们视线交汇,他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我也冲他笑了笑。
我回过头,想了想,猜道:“鱼渊?”
贺平楚笑了两声:“这还要猜?你也只和他熟悉些吧。”
我雀跃起来:“他也来啦!我好久没见他了。”
“等到扎营的时候,你可以去找找他。现在不行。”
我点点头。
但因为天气好,地形也平坦,我们足足走了好几日,贺平楚才下令扎营。
我四支八叉地躺在帐中,累得话都不想说了,哪里还有Jing力去找人,恨不得鱼渊能自动出现在我面前。但即便是那样,我怕是也只能勉强冲他笑笑,话是说不出的。
我闭着眼睛歇了歇,帘子一动,贺平楚走进来,递给我一个水囊:“喝点水。”
我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挣扎着爬起来,接过水囊喝了几口。
贺平楚看着我的狼狈相,说:“趁现在还没走出太远,实在撑不住的话,你就回去吧。等到下次扎营就该是到了北疆地带了,想回去就难了。”
我摇摇头:“歇会就好了。”又小声嘟囔:“我可是个妖,不像人那么脆弱的。”
贺平楚笑出声:“看不出来。”
我一直躺到了夜里,这下黑灯瞎火的,找人就更不容易了。又不好为了这点小事去麻烦贺平楚,干脆就先算了。
我责怪自己懒,但又安慰自己,反正以后的日子还多着呢,晚点再去找也不迟嘛。
正这么想着,突然帐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言攸!”
这不是鱼渊的声音吗!我从床上坐起身,兴冲冲地跑过去,一掀帘子,便露出了后头那张有些稚嫩的脸。
鱼渊的样子一点没变,眼睛亮亮的,高兴地看着我。我喜不自胜,在他肩上锤了一下:“我还想着去找你呢,你怎么还先找过来啦!”
鱼渊笑起来还是显得有些腼腆,他说:“我白天就看到你啦,但是一直在赶路,不能随便和你打招呼。方才一忙完,我就找你来啦。”
说到这里,他笑容好似淡了些,眼神中流露出我无法分辨的神情,似喜似哀,非喜非哀的:“你现在……住在将军的帐篷里啊。”
我本来还没觉得,听他说出来,倒是脸上一红了。他又问道:“你们后来又遇见了吗?”
我点点头:“你们走之后,我跟着也去京城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
我想了想,要对他解释我是个狐狸Jing,好像也太麻烦了些,索性一笔带过:“总之,我们现在,”我咳嗽一声,“呃……”
“我知道了,”鱼渊眉眼弯弯,“将军是好人,他会对你好的。”
我嘿嘿一笑。他还是笑着,说:“那你也早点休息吧,我还要去整理整理,就先走了。”
“就要走吗?”我试图挽留他,“还没说上几句话呢。你都没讲讲自己,你前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我自己没什么好说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