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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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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想见他。我说我要去见他。

    “见谁?”苏南庄问,“贺将军?”

    贺平楚,或者非喑,无所谓,只要是那个人,只要是我爱的那个人。

    我跑起来,向着山的那边跑。苏南庄好像在身后叫我,我跑得更快,他追不上。绕过一座山,我变成狐狸,四条腿一起跑。

    太阳在西沉,悬在山头,马上就会顺着山峰的曲线滚下去,我要在天黑前见到那个人。

    过了一会,我闻到一阵很浓郁的血腥味,还有尸臭味。我跑过去,有零星一些人在走动,有几匹马在低着头踱步,他们的脚下有大片大片的身体倒在地上,层层叠叠,胳膊枕着大腿,头颅枕着身躯。

    站着的人里面没有贺平楚。

    我大声喊:“贺平楚!贺平楚!”

    有人跟着我一起喊:“贺将军!贺将军!”

    我开始哭,我像杜子忠找鱼渊那样,一具具查看那些尸体。我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面朝着黄土倒下的尸体翻过来,遇到相像的,就脱下他们的头盔仔细看。唯一不同的是,杜子忠大概没有像我一样哭这么惨。

    突然我听见一声很轻的咳嗽,那个梦里梦外的声音响起:“我在这里。”

    我循着声音跑过去,腿都软了。贺平楚躺在地上,脸上全是血。我跪下去,抱着他的头嚎啕大哭,我差点以为他又要在我怀里死一次。

    贺平楚看着我,想说话,却被呛住了。他又咳嗽了两声,偏头吐出一口血,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命不该绝。”

    我也笑了,一边笑一边哭。我说,你命途很宽的,真的很宽的。你可以长命百岁,荣华富贵。

    这一仗赢得很惨烈。

    我们的人宰了羌人的马匹,折断了羌人的弯刀,把羌人赶回了他们的土地。

    但我们的人也死伤惨重,人数锐减。就连领帅也受了重伤,回到营地后就昏迷不醒。

    我给贺平楚把脉,他的脉搏很微弱。他嘴唇苍白,双眼紧闭,薄薄的眼皮下,眼珠一动不动。他又和大雪里非喑最后的样子重合了,陷在濒死的脆弱里。

    我守了他一天,到了夜里,他开始发烧,呕吐,神志不清。我叫他的名字,他嘴里呢喃着什么,我凑过去,只听到痛苦的喘息。

    褚炳文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凑过来看一眼,又不忍地别过头,小心翼翼地问:“将军该不会是……该不会是……”他说不出口。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营里已经有人染上了疫病。

    我端着煮好的草药,想喂给贺平楚,但喂不进去。我喝了一口药,把药含在口中,用舌头撬开他的牙齿渡给他。他呛得咳嗽了一下,咽下去了。

    我一回头,看见褚炳文,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说:“你先出去吧,不要也染上了。”

    他站着没动,双手不安地握在一起。我又说:“你把剩下的草药煮一下分掉吧,外面还有很多人。”

    他看着我:“你……”

    我叹了口气,没再管他,又喝了一口药,渡给贺平楚。

    身后褚炳文留下一句“那将军就交给你了”,终于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贺平楚身上更热了。草药煮的汤已经喝完了,我就带了这么多,附近又都是山,都是沙子,我上哪去找草药?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病急乱投医,还想咬破手指给他喝我的血。可我又怕他喝了妖的血反而会病得更厉害,不敢贸然。

    我只能抱着他,希望这样能让他多出点汗,可能就会好一些。我还不停地和他说话,喊他的名字,贺平楚,贺平楚,你能听见吗?

    大约在寅时,他应了我一声,我忙问他:“好些了吗?还有哪里难受?”

    他抬起手,我以为他想抱我,他却推了我一把。

    “出去。”他的声音很冷。

    他半睁着眼,瞳孔涣散,完全对不上焦。他的脸朝着我的方向,但我怀疑他根本就没看见我。

    我没有说话,搂住他的腰,用力勒着他。

    他又推了我一下,手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像是在我肩上拂过去。我说:“你忘啦?我是妖,我百毒不侵的。”

    他不再挣扎了,闭上眼睛沉默地呼吸,每呼出一口气都在颤抖。我说:“你别死,你千万别死,你要快点好起来。”

    他牵动了一下嘴角,头微微转了转,呼出的热气打在我下巴上,烫得我也抖了一下。他又把头偏开,被我攥住的手指动了动,呼吸里带着笑意,说:“我不会死的,我死了你岂不是要守寡了?”

    我说:“不会守寡。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要是死了,就把我也带走。这还是你自己说的。”

    他笑意更深:“那我就更不能死了。”

    他眼尾绯红,发丝散乱,被疼痛和难受裹挟着,眉头都皱着,却笑得很开怀。他说:“我已经犯了这么多杀孽,要是再搭上你这个不知修炼了几百年的狐狸精,岂不是更加罪无可赦了。到了阴曹地府里,阎王大笔一挥,罚我下辈子去当牛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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