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rou模糊的不速之客很快被人拖走,那扇金色天堂之门上的血迹也被动作利索却毫无声音的奴仆们简单擦净,收起染着国王兄长血ye的抹布,用带着橡皮球的大号室内香水瓶,噗噗噗地往阿道夫曾躺过的地方喷去,最后又多撒了一桶玫瑰花瓣在门口遮住了暂时擦不掉的血渍。
阿诺的那声叫喊,在他心里像是同千军万马争斗后才能喊出口的那声请求,在这座教堂里,却只有那被拖走的男人才知晓这句话的珍贵,在其他人眼里,没了阿道夫,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异族,他就算用全身力气大喊也不能让别人真正对他的话产生丝毫兴趣。
他现在是个丈夫被判处死刑的准寡妇,像是一副宫廷群像油画上毫不合群的一块污点,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地被留在了这场金碧辉煌的王室婚礼上。他被人押下祭坛,在和那捧着自己丈夫心脏的新郎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看到了卡洛斯那只金色的独眼在打量自己,可那并不是以往那种带着爱意的眼神,只是一个雄性在打量一个独身的雌性时那种最原始的眼神。
这眼神,比直接无视他更让阿诺心凉,这眼神他曾经在红堡的那场拍卖会上见过许多,那是欣赏一件新玩物的目光。从以往卡洛斯对待自己哥哥和莱奥军医的态度上,阿诺知道卡洛斯并不是会用这种眼神来看待的人,也许是因为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一个爱着阿道夫的贱人,所以他对兄长的憎恨也不受控制地转移到了作为他兄长妻子的自己身上。
卡洛斯没有派人将他也一同带出去,而只是让他跪在祭坛的最后一阶上,跪在他和那蓝眼睛的可怜新娘面前,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放进了一个金盘里,他丈夫的心脏,成为了这场婚礼最珍贵的一件贡品,被放在了那堆婴儿尸体和金子中间——一颗龙的心脏,既不献给天堂,也不祭向地狱,只是献给国王一个人的。
婚礼要继续了,宾客脸上还残留着方才的惊骇,却因为国王的示意,都赶紧重新坐好,几个年轻的小号手面面相觑,被年长的指挥飞了眼刀,又被一旁的大提琴手踢了几脚,才开始跟上重新奏鸣的乐队节奏。
阿诺看到那新娘脸色惨白,美丽的蓝眼睛失去了光芒,仍旧盯着那被红玫瑰掩埋的血渍,直到管风琴的一个高音奏鸣,才被惊得回了神,重新把手放在了两名祭司的小臂上,挤出惨淡的笑容,将红纱重新盖上了面庞。
代替那位被阿诺杀死的大祭司,年轻些的祭司长站在米迦勒和路西法的塑像中间,命令两位尊贵的新人转身面向自己,朝他们头顶抛洒着冰凉的圣水,让他们向神宣誓。
“奥利维·摩尔·莫耶,你愿意嫁给我们伟大的卡洛斯陛下,并来顺服他,敬爱他、帮助他,唯独与他居住。在你合适的年龄为他怀孕子嗣,尽你做妻子的本份到终身,并且对他保持贞洁?你在众人和神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被透明红纱遮盖的新娘没有做出回应,阿诺离得近,他看到奥利维低下头,双手攥紧了自己红色的婚袍,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挣扎着什么,他那比自己还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在红纱下摇着唇落出的泪滴在红袍上,阿诺明白这位新娘爱的人是谁,他们对同一个男人都有着不能说出口的感情,但阿诺对阿道夫的感情更加模糊复杂,他无法像这可怜的新娘一样为那作恶多端却又让人无法抛下的男人流出泪来。
新娘的沉默,让所有人都不免交头接耳地又开始不安和好奇起来,乐队也在犹豫着是否还要为了填补这块尴尬的沉默来把刚才的一段简短间奏再次演奏一遍,这时连那老练的乐队指挥也只能捏着指挥棒僵在那,他是一个兔族的男性兽人,紧张时候,那红红的鼻子就忍不住神经质地抽动着,那花白的短尾巴在燕尾服外焦躁地抖动着。
无论是为了那可怜的新娘,还是阿诺自己,他都希望奥利维能在这种时候及时找回想要主宰自己命运的勇气,扯掉那块红纱,大声地说出那句“我不愿意!”,骄傲地走下祭坛,离开这个不该对自己根本不友好的奢美世界。
阿诺因为凭着一种苦难者的心灵默契,看出了奥利维的痛苦,并且因为那孩子的挣扎而暂时忘记了自己内心那兵荒马乱的情感战场,直起身子,紧紧地盯着那在众人注视下孤独无助的新娘,阿诺想要给他勇气,让他知道自己在这个由珠宝堆砌的华美牢笼里,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奥利维!拒绝他!”
一阵大吼在这阵尴尬不安的寂静中响起,所有人都愕然,竟是那恶龙的妻子在向国王的新娘叫喊挑唆。
身为宰相的艾欧早就坐不住了,他就坐在离祭坛最近的那排位置,见到这自己心目中的国家祸害竟然又开始挑事,立刻跳下了座位,举起手里的木杖,又派了两个士兵上去,将仍在向奥利维鼓气的阿诺踢倒在地。
“奥利维,我,不认识你,但我,我懂你!奥利维!你,你是自己,的主人啊!”
他的身体被完全压倒在地上,可阿诺却因为想拯救那可怜孩子升起了比想保持自己尊严更大的力量,他虽然比这些士兵瘦小,可依旧努力挣扎着,把按下去的脑袋又努力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