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去意识的这几个小时里,阿诺的心灵连一丝梦境的香味也没有嗅到,便又从最虚无的黑暗中达到了清醒的彼岸,他没有任何可做参考的事物来察觉时间的推进,所以在他再次睁开眼睛后,陷入了一种片段缺失般的恍惚和迷茫。
在他因无梦而连时间流动也无法感知的那几个小时里,因为他的sao乱而再一次被打断的王室婚礼,像一艘没有任何冰山能够阻挡的倨傲铁船,将他这一块同阿道夫相比简直微不足道的小冰块撞开后,又开始在管风琴高昂的乐声中,慢慢地重新扬帆摆桨,顺利地结束了。
阿诺最后还是没有顺利带着那位可怜的新娘逃走,奥利维目送着那昏迷的少年被拖走,被自以为深爱着他的新郎抚慰般地拥抱了一下,重新转过头去,对着祭司长点头说出了那句“我愿意。”
红色长纱被撩起,新郎与新娘在神和众人面前互相拥吻,交换信物,结为夫妻。
鼓声躁躁,外头传来极其狂野和激昂的音乐,与教堂里那过于华丽优雅,显得忸怩柔弱的贵族阶级交响乐,此刻阿诺听到的乐声可以算的上粗野原始,却充满了一种野蛮的生命力,这种以鼓乐和牛吼器的嗡嗡声为主旋律的乐声,让他想起了在阿耶卡时一年一度祈求狩猎丰收的珈蓝节。
他睁开眼睛,被这能唤醒每一个人血脉里那种最原始生命力的音乐振得鼓膜发痒,阿诺发现自己回到了这座雪原上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国王行宫的寝室内。那面玻璃墙一尘不染,透过这像最洁净无瑕的空气凝结而成的的介质,看到外头的黑色的琼宇,和在迷雾中闪烁舞动的火光,是数不清的火把在燃烧,把这个冬夜照得几乎同那昏暗的白日没有两样。
这声音因为极具生命力而尤其吵闹聒噪,有人也在这屋子里提高着嗓音对话,阿诺阿诺看到莱奥医生和那正在更换另一件礼服的红发国王在讲话,在这吵闹的鼓声里,两个人仿佛在吵架一般互相叫嚷着交流。
“没错,他被陛下您打得几乎要死了!”
“什么?!朕命令你必须治好他!”
“臣能问陛下为什么不直接处死这个敢伤了您的呢!何必浪费帝国的医药在一个死刑犯身上?”
烛火点得并不多,但那光线足够阿诺在这角落看清卡洛斯窘红的神态,这位脾气暴躁的国王在他挚友妻子的面前涨红了脸,给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是不好意思把理由说出来。
那只刚才狠狠地盯着自己的金色独眼,此刻却只像一个想着撒谎理由的孩子那样,四下游移着,好像突然想起自己那不容任何人可质问的至尊地位,紧攥住手里的自尊放弃了说谎的念头,用更大的音量妄图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大声吼道。
“难道你不知道,王室弟兄的遗孀必须过继给他的兄弟做妻子吗!”
“我不,不同意!”
这突然响起的第三个声音,让卡洛斯和莱奥都转过头来,这才发现那被绑在床脚上的遗孀已经醒了,正怒气冲冲地瞪大那双棕色的眼睛,向国王吼着。
卡洛斯立刻明白这脾气古怪的医生说的“几乎要死”是在埋汰他的暴力,这少年双手被镣铐锁在床脚上,像头红了眼的小牛一样,拼命地拽拉着那巨大的床,咬牙切齿地要朝自己冲来,仿佛恨不得用那头上看不见的犄角把他给戳出两个血窟窿,再把他甩到万丈深渊摔个稀巴烂,才能平息下这股怒火。
床给这瘦小身子爆发出的怒火拖动了几步,床脚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砖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卡洛斯看着那被自己打得嘴角满是豁口的少年,膝盖着地,细长的腿用力往后伸,脚尖死死地推挤着地面,把漂亮的脚弓压得像根不能再压下一寸的弹簧,咬紧了那牙缝里还残留血祭的一口白牙,一边吼着“不,不同意!”,一边因为愤怒和使劲,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响。
【这样可怕的生物竟然是个,他简直是一头没有皮毛的野兽!】
卡洛斯突然对这不断冒犯自己的少年升出一股敬意,一种类似狩猎本能的征服欲在他火热的胸腔里冉冉升起,他被阿诺这股以生命为燃料而熊熊燃烧的怒火召出了心底的兽性,他推开那几个要为他肩头别上勋章的侍从,脸上不复那对自己兄长妻子觊觎而产生的羞愧,像个不在乎世上任何道德舆论的真正王者,走向了那团发光发亮的漂亮小怒火。
镣铐被卡洛斯像扯布条一样掰开,那愤怒的少年果然像头蛮牛一样一头冲进卡洛斯的怀里,撞在了他坚实的腹肌上,那边站着的莱奥医生,一直冷静得像是鄙视众人的目光里,竟然带着一份唯恐天下不乱的坏笑,就像那油画里朝人间乱放箭的丘比特,在被母亲维纳斯责备没收了所有弓箭后,拿出了自己藏起的最后一支爱箭,打算再捣一次乱的模样。
侍卫被莱奥用眼神示意招退到门外,莱奥自己也放轻了脚步,最后离开了屋子,替那两位情路坎坷的冤家关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可外头的鼓声却因为气氛的紧张听上去似乎快了半拍,激越到似乎有了癫狂的趋势。卡洛斯一把抓住那撞进自己怀里的愤怒少年,就像技术高超的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