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封信递给陶靖,“这是夏都尉托我转达的。”
陶靖自接了信拆开看,阿殷便将一路见闻讲给陶秉兰,听得陶秉兰都有些动心了,笑如芝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常年待在京城里,倒不及你远游北地,见多识广。明年求得父亲允准,也该出去走走。”
三个人说了好半天的话,外面日头渐渐倾斜,陶秉兰才道:“母亲必定知道你已回来了,多耽搁下去难免惹出口舌,先去那边看看,你再回去歇着换身衣裳。今晚除夕,不能这样风尘仆仆。”
阿殷也觉天色渐晚,便在父兄的陪伴下,前往临阳郡主的住处明玉堂。
整个府邸皆浸在年节的喜庆当中,游廊下挂满Jing致的灯笼,朗柱窗上贴了春联窗花,Jing致现眼。因临阳郡主自恃身份性好铺张,冬日凋敝的树枝上也扎了彩花装饰,尤觉华贵。
临阳郡主已得了家仆报来的消息,这会儿端坐堂上,瞧见阿殷跟在陶靖和陶秉兰身后走来,眼底便聚起Yin云。
阿殷如今更不惧她,进屋后行礼拜见,中规中矩。
临阳郡主满身绫罗,金银丝线彩绣辉煌,头上整套的赤金头面镶嵌宝石翠玉,一支飞凤步摇斜挑出来,衔着一串少见的粉色珍珠。她双手交叠在膝上,目光将阿殷上下打量,也不叫她起身,皮笑rou不笑的勾起笑容,道:“我以为你攀上了定王,已是荣华满身了,竟也肯来拜我。我且问你,定王在凤翔时对土匪严刑逼供,构陷攀咬你舅舅,说他是勾结匪类、侵吞军资,这些你可知道?如今你舅舅已被革职查办,你居然还有脸来叫我母亲?”
阿殷倒是真不想叫她母亲的,仰起脸来,沉声道:“姜刺史所为,定王早已查得实据,朝廷依律论处,公平公正。”
“公平公正?”临阳郡主满面怒色,“你说你舅舅被人构陷,是公平公正!”
“律法公正,阿殷所言有何不妥?”陶靖伸臂将阿殷扶起来,脸色也是冷淡,“郡主久居京城不知外面情形,西洲匪患横生,官匪勾结,不止骗取军资,还收取土匪贿赂,瓜分赃银。这些事都有人证物证,三司会审,皇上亲自裁夺定下的罪名,革职还是皇室念姜侯爷劳苦功高,从轻发落。郡主若有异议,只管向皇上禀报,何必质问阿殷?”
他自归来后,便因姜家的事被临阳郡主闹了几回,如今看她似要刁难阿殷,更没好气。
临阳郡主闻之更怒,“哼,你可真会往外拐胳膊。三司会审,冤狱还少吗?定王构陷兄长,你也有份是不是?”
她又胆量底气指摘朝堂,陶靖却不敢妄议,将阿殷护在身后,道:“只是查明真相。”
“查明真相?难道不是攀龙附凤,想攀上定王的交情,另谋富贵?你们父女二人倒是齐心。不过陶靖你可想明白了,这座府邸是先帝赐给我的郡主府。姜家如何,这府邸便是如何,你这般行径,将来若是姜府受损,你也讨不到好处!”临阳郡主盯着他,眼中不复从前偶尔的情意流露,只缓缓道:“你记清楚,你是我的郡马,是我临阳郡主的丈夫!十多年前咱们就绑在一处,我若有损,你和两个孩子,谁都逃不掉。”
若放在从前,陶靖或许还会忌惮她的狠话,毕竟那时姜家势力如日中天,临阳郡主恃宠而骄,若当真要对两个年弱的孩子和他远在南郡的亲人下手,有孟皇后和姜家撑腰,他未必能够保得住。而今时移世易,儿女已然长成,阿殷更是比他原先所想的要顽强出色许多。皇上削姜家势力之心更是日渐明显,她临阳郡主,早已不是当年只手遮天、为所欲为的情形。
这般威胁,又能有几分重量?
陶靖冷笑,回敬道:“姜玳之事,原只为天理昭彰法网恢恢,我就没打算讨好处。”
“陶靖!”临阳郡主怒而失声,“好,好,这就是我的郡马!”
她越过陶靖,盯向阿殷,因怒气而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和下来。她打量着阿殷的面容,竟自微笑了下,“即便你曾攀附定王,却也还是我的女儿。我不与你计较,回去吧。”
——这张脸果真是越长越像那个女人了,不知还会蛊惑多少男人。
十六岁的姑娘到了该定亲的年纪,自当她这个做母亲的安排。在府里能有陶靖袒护,若是嫁入别家,难道陶靖还能跟去插手?
临阳郡主看向陶靖,碰上他比从前更加淡漠疏离的眼神,像是冬日檐下结着的冰柱,锋锐刺人。十数年的夫妻,她原以为百般手段使出去,总能将这个男子征服,彻底成为她的郡马。她出身高贵,是先帝亲封的郡主,所受荣宠,甚至比有些公主还有丰厚,她想要的东西,又有什么得不到?然而光Yin蹉跎,十数年的心事,竟然还是落了空。
他们父女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姜家,她可知姜家得知此事,是如何怒斥她的?
他可知这般行径,无异于往她背后狠狠查刀!
他既无情,也别怪她无义!
临阳郡主强压愤懑,看他父女二人时更觉碍眼,重哼一声转而往内室去了。
陶靖也不再逗留,叫陶秉兰自去书房整理书籍,却带着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