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欧斯利没有再梦到过爷爷。
达达利亚依然每个月回来一次,他晚上想起爷爷心头就泛酸,哭的时候总想着深夜莱欧斯利是不是也跟他一样,他们都是爷爷抚养的孩子,达达利亚又想了想,他其实是哥养育的孩子,从他认识莱欧斯利那天开始,从他上小学那天开始,已经十几年了。
他依然拉着行李箱路过菜市场,这是从车站回他家的必经之路,他看到鱼铺暂时没有客人,莱欧斯利处在与其紧挨着的rou铺上,rou铺的主人雷腾抬着手臂,是一个绷起手臂展示上面肌rou的动作,莱欧斯利的手扶在上面,另半截手臂也抬着,看起来想抱着雷腾的手臂一般,两人说说笑笑不知道在说什么又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好开心的?
他长得高的同时肌rou还夸张得过分,莱欧斯利那样才算健康养眼,而雷腾那浮夸的肿块犹如畸形的rou瘤子,达达利亚觉得恶心想要他死。
他陡然垂下头,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片刻后又疏通了自己的郁结,因为他才应该是那个在爷爷死后跟莱欧斯利一起恢复健康的人,因为他们小时候一直在一起,做了许多亲密到不可思议的事,因为莱欧斯利最喜欢他,只和他做朋友,因为雷腾是凭空插进他们生活里的外人,所以他感到嫉妒是正常的。
达达利亚一刻也没有停留,逼着自己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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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高三毕业后根本没去考虑上大学的事,首先没钱,其次他没考上,再次他不想再待在这个整天都低气压的家里受养,他在外面阳光明媚的天里心情不错,一进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攀上他的心,他房间里的灯从父母结婚时开始算已经活了一二十年垂垂老矣,散发出昏暗的灯光,只有在晚上才会让他产生一些小时候明亮的错觉。
他先去了街上新开那家大服装店当营业员,老板是外地人,除了他之外的几个店员都是老太婆,很显然这群热情聒噪的老太婆不经意间就把达达利亚的业绩全抢走了,来买衣服的大多也都是镇上的老太婆都认知,只有达达利亚这个脱节了三年的高中毕业生站在原地无助看地不知所措,不出意料的七天试用期结束后老板给他草草结了几百块打发走了。
达达利亚他妈说怎么不去找莱欧斯利?每次她去买rou的时候都见着他一个人卖鱼挺辛苦的。达达利亚说不去,都让人家帮了那么多忙,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别人。
达达利亚他妈说怎么叫麻烦?莱欧斯利就一条胳膊,你去他那儿才算是帮了大忙。
她一点也体会不到,因为她不是达达利亚。达达利亚不想理会这个蠢女人,他讨厌他爹连带这这个女人,如果没有她,达达利亚就不会出生,不会为任何事烦恼。
“真搞不明白你咋想的。”她说:“这有啥可丢脸的,你俩从小就搁一起玩,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读过书见识多就看不起卖菜的?那你搁家里是真没活可干。”
“不是因为这。”达达利亚一边说一边转身回房间,“好了,我要回屋去了。”
“你咋跟你爸一样,不想听就转头走人。”她说:“这多不礼貌,以后你进社会打工,老板说啥让你心里难受,你也这样子吗?”
“别说了……”达达利亚说:“我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你越说越偏了。”
“那妈说这不是为你好?”她有点急了,“你别学你爸,别走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找活?光躺到家里,没人能养你一辈子!”
“别跟我吵!”达达利亚大声呵斥她,看到她被吓愣住的表情,他的手扶上额头,“我知道,我知道了!还有……如果你想要我保护你,那就不应该惹我生气。”
“……我说这都是为了你好,我说的难道都不对吗?”
“你现在好勇敢。”达达利亚说,“你要是在我小时候有哪怕一点勇气,你要是心疼我一点,你就该带着我跑。”
“……”
达达利亚转过身,不想再搭理她,“对不起。都过去了。”
——
“我想去街上拔火罐,身上又开始疼了,疼得受不了。”她对达达利亚说,“你爸又把钱要走了……”
家里的活都是她做的,达达利亚他爹没有正经工作,他们年轻的时候管得不严,他就在棋牌室小赌场放高利贷出老千赚钱,后来管得严了他也没另找工作,钱只出不入,这男的又不出门赚钱,就等着那个朋友当初借了他十几万建楼的朋友出监狱,在钱还到手里前只能靠达达利亚他妈在街上踩缝纫机,和少得可怜的存款,还有向娘家婆家借。
达达利亚不在家的时候,他爹还是能暴力他妈,上了高中达达利亚经常不在家,他妈每月赚的钱除去给他生活费,另外那些去了哪里达达利亚不得而知,极大概率进了他爸口袋。
达达利亚向他爸把那些钱要回来,两人不可避免地吵上一架,达达利亚主动撸起袖子要给这人渣一点颜色看,他立马怂下来,嘴还是梆硬,他说了几个人名,钱就在达达利亚这几个叔叔那儿,他打牌输到人家那里。他年轻的时候能跟着一堆狐朋狗友在牌场叱咤风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