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只身进殿,许是外面天寒,狐裘长袖里还捧了个小巧的手炉。
他落座后便紧紧盯着桑梓,眉头紧皱,“为父听说你受了伤,可妥善处理了?”
“小伤而已,太医早就包扎了。”桑梓知他意不在此,便开门见山道:“父妃此时来,是想问妖物之事?”
“昨日春宴我便瞧着你同一小宦官姿态甚为亲密,”淑妃难得褪下了那温和面色,语气诘责,“所以为父便来瞧瞧,你到底被那妖物迷成了什么样子!莫非真如后宫传言,连太子之位都想丢便丢了吗?!”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内侍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触了霉头。
桑梓没有答话,只是挥手屏退了所有下人。
待外殿只剩他们二人时,淑妃又怒道:“为父虽不善权谋,但这些年为了你,在后宫如履薄冰、步步经营,好不容易才让你入主东宫。难道就为了个妖孽,你就要将为父心血毁于一旦吗?!”
“父妃别急,儿臣没有让出太子之位的意思。”桑梓神色淡然,却语出惊人道:“时间不多,儿臣想与父妃共襄大计,不知父妃意下如何?”
淑妃空了一瞬,待反应过来时脸色大变,压低声音焦急道:“你可是疯了?难道想逼宫谋反吗?!”
桑梓目光沉沉,侧过脸看人时露出些许暗色,“母皇沉疴,神志不清,听信谣言怪力乱神。身为太子,自当清君侧,为君分忧。不知这个理由够还是不够?”
淑妃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神色坦然,暗想必是已下定决心,便稍显不安道:“这种事一个不慎便是死,况且为父与陛下夫妻恩爱十余年,对你我并不薄,你叫我加害于她,我怎会……”
“父妃,”桑梓打断他,犀利道:“皇家无情,母皇若对您当真不薄,那这几年你们为何日渐疏远?您又是为何同纪统领……互生情愫?”
纪统领纪白,便是当今皇宫禁军守卫统领,常因公事进出后宫,久而久之便同与皇帝渐生罅隙的淑妃瞧了对眼。
最后一句太过直白,吓得淑妃猛然起身,狐裘宽大的衣袖一不小心便将桌案上的茶水带倒在地。
“放肆……”他想出言驳斥,可声音已然抖得不成样子,“逆子、逆子你怎可胡言……”
桑梓置若罔闻,继续诱哄道:“儿臣知道这些又如何?父妃,您也定不想同纪统领只能每日提心吊胆、偷偷摸摸见面罢?”
淑妃抿紧下唇,神色明显松动下来。
桑梓趁热点火,“只要儿臣登基为帝,以后父妃还不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再不必被后宫这一方天地所困。”
“你此举还不是想救出那只妖物?”淑妃略带犹疑。
桑梓坦诚道:“父妃,此事各取所需罢了。”
“要我如何做?”
“明日母皇要率皇室众人去东郊法华寺祈福,如今后宫防卫皆来自禁军。父妃便替我转告纪统领,明日禁军多加五千人暗中跟随,只要母皇一进寺门,便将所有皇室……统统拿下。”
淑妃还是心中打鼓,“可这谋逆之事,传出去如何向百官解释?”
“若不出我所料,母皇怕后宫出现妖物之事传到民间,已经封锁了消息罢。”桑梓见淑妃点头,便胸有成竹道:“既如此,百官怎么会信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子要去谋反呢?所以父妃记住,明日母皇只是祈福之时不小心遇袭,而儿臣,只是因此暂代朝政而已。”
淑妃这才了然,犹豫着低低应下了此事。
***
天牢一向是关押朝廷重犯的地方,牢房环境极差,墙壁chaoshi发霉,稻草干枯脏乱。
云旗在稍微干净的空地上缩成一团,呆呆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锁链出神。
这链条是那老道送来的,扣上之后,他再不能动用半点妖力。
昨日突然发狂定是被那老道算计,可恨自己还伤了主人……
云旗想到桑梓血淋淋的手臂,心里难受地揪成了一团,怨极了自己。
牢房的门锁被人重重打开,千梦领着那长生观老道极为傲慢地进了牢门,瞧见牢内景象后,她急忙捏紧鼻子,嫌弃道:“这都是什么味儿啊?脏死了……”
云旗缓缓抬起头蹬过去,目光充满愤恨。
“哟!”千梦瞧见了他,鄙薄地嗤笑一声,“还有力气瞪人呢?看来还是对你太好了。”
她说完朝旁边使了个眼色,那老道心领神会,随即轻甩拂尘,一记白光打向了云旗身上的锁链。
锁链骤然收紧,勒进了手腕的皮rou,让云旗忍不住痛叫出声。
千梦挑起唇角,笑着欣赏了会他脸上的痛苦神色,才慢悠悠道:“停。”
锁链又是一轻,云旗深深吸了口气,额上大汗淋漓。
“我知道,桑梓那贱人和她父妃能得圣宠多年,定是你帮她在背后使了手段。”千梦向前两步,从上往下俯视着缩成一团的少年,“今日只要你把这妖术传授于我,我便不再来折磨你,如何?”
云旗冷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