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把脸往柳侠颈窝里蹭了蹭:“嗯,可能是吧,反正我觉得我就是能看见你。”
猫儿终于睡着了,柳侠用下巴蹭了蹭小家伙的额头,轻轻叹了口气。
他也不想睡,他也不想让猫儿的十四岁生日夜就这样过去,他不知道,明年,猫儿过生日时,他还能不能在他身边。
如果明年他还是一个人,工程上又一切正常的话,他可以请两天假跑京都去看猫儿,和他一起吃几个鸡蛋,吃一顿长寿面就回来。
可如果他结了婚,肯定就不会那么自由了吧?
猫儿,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不想睡觉吧?
柳侠不知道什么时候迷糊过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又迷迷糊糊醒过来了,他好像是被热醒的,又好像是被惊醒的。
猫儿热得像个小火炉,背上出了不少汗,喉间还发出断断续续难受的“吭吭”声。
柳侠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热的厉害,柳侠披上棉袄,摸索着点着了墙上的煤油灯。
灯光太昏暗,他又把炕头上的蜡给点着,端着蜡看猫儿,猫儿的脸色看起来还正常,并没有发烧病人通常的脸色chao红。
柳侠趿拉着鞋子跑出了屋,他慌忙中忘记了下雪的事,又跑得太急,出了屋门第一步就“噗通”一下滑倒了。
他下面只穿着条裤头,摔在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的石铺路上真的是又凉又疼,所以本能地“哎哟”大叫了一声。
东边柳长青和柳魁住的窑洞几乎同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两个人都是披着棉袄,下面穿着条秋裤就出来了,手里的手电筒同时照在柳侠身上。
看到坐在地上的柳侠,柳魁赶紧跑了过来:“孩儿,你现在起来干啥咧?摔疼了没?”
柳侠站了一下,地上太滑,没站起来,他就那么坐着说:“大哥,伯,我没事,猫儿发烧了,咱家有退烧药没?咱哩温度计搁哪儿搁咧?
柳长青走过来,和柳魁一起把柳侠拉起来:“孩儿发烧了?叫我看看,您吃饭哩时候我就看着孩儿跟平常有点不老一样,好像可没劲儿,孩儿是不是那时候就觉得不得劲了呀?”
柳魁推着柳侠:“快跟着咱伯回屋里孩儿,我去给你拿温度计跟药。”
国庆节后,王君禹又来了柳家岭一趟,给三太爷和柳家几位上了年纪的长辈都看了病,下了药,又给柳长青家的常用药更新了几样,还给他们留下了两支温度计,说家里孩子多,有个这东西,方便些。
柳侠和柳长青回到屋里,猫儿还在睡,柳侠屁股上和右腿后面沾了不少泥,他跪在炕沿上俯下身看着猫儿:“孩儿,你醒醒,你咋着了孩儿?”
猫儿“吭吭”地呻、yin了几下,没睁眼。
柳长青拿起柳侠放在炕头上的秋裤把他身上的泥擦了擦:“你坐被窝儿里幺儿,叫我看看孩儿。”
柳侠坐进被窝儿里,把猫儿抱了起来。
猫儿身高将将一米六,还瘦得一条儿,柳侠抱他一点不费劲。
柳长青坐在炕沿上,摸了摸猫儿的额头:“你别慌孩儿,孩儿是烧咧,不过温度不算老高,吃点退烧药应该就差不多了。”
柳侠摸着猫儿的脸说:“孩儿以前身体恁好,从来不生病,最近咋光生病啊?俺三哥说,我不搁家那一段,他也发过两回烧,今儿又发烧,好好哩,孩儿他也没感冒啊!”
柳长青说:“孩儿回来哩时候不是出汗老多换衣裳了么,应该是那时候受了凉。”
猫儿忽然睁开了眼,声音有点沙哑地叫了一声:“小叔?”
柳侠赶紧问他:“孩儿,你难受不难受?”
猫儿摇摇头:“就是有一点没劲,不想动,咋着了小叔?大爷爷,你咋过来了?天可亮了?”
柳长青说:“没,才两点多孩儿,是你发烧了,您小叔去给你找药,我过来看看你,你觉得哪儿不得劲孩儿?”
猫儿还是摇头:“没。”他抬起眼睛看到了柳侠担心的模样,又说:“小叔,我没事,肯定是我走到上窑坡上老热,给棉袄解开那一下,叫风刮着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柳魁提着个药箱子和孙嫦娥、秀梅正好进来,柳魁说:“孩儿,发烧光睡觉可好不了,得吃药,咱先量量,看你烧多高。
伯,妈,您回去睡吧,我跟秀梅帮幺儿看着孩儿就中。”
柳长青说:“等会儿,看看孩儿烧啥样,要是过一会儿孩儿烧哩老很,不中就得送望宁去看。”
猫儿搂紧柳侠的腰:“我不去望宁,我今儿才回来,我老想搁咱家住,我就是受了点风,吃点药就好了,小叔你别叫我去望宁。”
柳侠拍着背安慰他:“没事,要是烧哩不高咱就不去孩儿。”
体温量好了,38.3°,这个温度对猫儿这个年龄的孩子,不算太严重,柳长青和孙嫦娥看着猫儿吃了药,就回屋了,柳魁他们屋子里还有四个小家伙呢,柳侠让大哥大嫂也回去了。
柳魁让秀梅回去,他坐在被窝儿那头陪着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