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不到平日最是讲究排场的太平公主居然改了性子,但见公主面色不虞,自也是纷纷应诺。
李令月挥了挥手,示意几人先去布置,她转过身,又对苏慕蓁道:“去收拾下行李,我们要去见凝儿的女夫子了。”
苏慕蓁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笑成这样,唇角微弯,欢愉中暗藏着期待。她颔首应命,心中对高院深深的恐惧,却也被妹妹将得良师的喜悦冲散,淡笑着就去寻了妹妹。
待到几人收拾妥当,李令月便领着众人回了宫。至望仙门口时,李令月禁不住扬起脖子向里间张望起来,她记得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便是婉儿领了母亲的命前来接自己。算算日子,距上次临别已过了近一年了,想到即将见到那可爱的女子,李令月有些欣喜不已。不顾着皇家的公主形象,她一见到那梳着双环垂髻的女子背影,便喊了出来,“婉儿!”
女子闻声回过身,对李令月屈膝拜下道:“奴婢见过公主。”
眼眸细长,眼尾微翘,仅是低首微笑,都带上了一丝媚意。这样从骨子里就透出一股狐媚的女子,如何是她心爱的婉儿?李令月轻嗯了一声,她认识眼前的女子,这女子是她阿娘身前的红人——韦团儿。虽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婢,但自恃年轻貌美,不甘为奴,妄想做她的嫂子,遭到八哥李旦拒绝之后,却又怀恨于心,使了Yin招,害死了她的两位嫂嫂。
李令月不喜欢这样狠毒无能的女人,因而对其冷淡的很,任其如何殷勤,皆只是淡嗯已对之。韦团儿善妒,又仗着武后的宠信,竟是膨胀得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当着众人的面,就敢对李令月讥讽道:“公主莫要寻婉姐姐了,婉姐姐前些日子被圣人封做了才人,此时怕是正服侍二圣,没时间来接您。”
李令月的眼眸眯了下去,她当然知道婉儿做过自己的庶母,只不过那是她母亲为了将婉儿留在宫里的权宜之计,此时她父亲年事已高,又疾病缠身,根本无心*。何况就算他有心,她的母亲也不会应允。故而她根本就不在意婉儿的才人身份,但她在意韦团儿的讥讽,这不止是对她,更是对她的婉儿。
唇角微勾,李令月笑得妖娆,“婉儿被封做了才人,团儿你莫也被封做了才人?”
韦团儿见李令月的态度渐好,竟是有些餍足,没多想便答道:“奴婢哪有婉姐姐的命好。”
李令月听出她话里的嫉妒,轻轻笑了笑,“如此,你便就还是个女使。我记得才人是正五品,而女使最高也不过六品。宫里有规矩,品级低的不可乱言上级。难道说我离开不过一年,这规矩就变了?”
“没。公主……”韦团儿也不是太过蠢顿之人,只是这些年仗着武后的宠信跋扈惯了,此时见李令月并不如其他皇亲那样捧着自己,不由有些发慌,她刚想开口辩解,但却被李令月的话拦住。
“既然未变,那就好办了。韦团儿你身为奴婢,却在嚼才人主子的舌根,该当何罪?”声音冷了下来,李令月严峻着神色盯着韦团儿。
韦团儿只觉那人的眸子如鹰般锐利,仅一对视,就让她忍住了内心的委屈不甘,惊惶失措地匍匐在地,“公主,公主恕罪。奴婢知错。”
“知道错了?”李令月垂下眸子瞥她。
韦团儿点点头,用她最擅长的娇柔神态望着李令月道:“是,奴婢知道错了。”
“嗯。”李令月勾起了嘴角,她扫了眼身旁的护卫,“既如此,便按着规矩罚吧。”说罢,她便带着众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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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凤阳阁为苏家姐妹安排了两间房,李令月便打发两人回去歇息,而她自己则叫来了婢女玲珑,好好地将这一年宫内的事宜询问了一番。
“我不在的这段时辰里,都发生了些什么?”斜倚在榻上,李令月的眼眸微阖,她一边受着婢女的服侍,一边询问道。
玲珑是她当时特意留在宫里的,临走前她也叮嘱过对方多留意宫内的各个事宜,此时主子一问,她便细细地将一些宫内琐事说了,而后又挑了几件重点说道:“二圣先前在东都住了几个月,东都的事情奴婢不知。长安这里一切尚好,只是宫内有流言说……”
“说什么?”
玲珑抬了头,小心翼翼地瞥着公主,“说太子殿下……并非天后所出,亲母是您的姨母郑国夫人。”
她本以为公主听后会动怒,特意歇了捶腿的手待着谢罪,哪想公主殿下却是连眸子都未睁开,只嗯了一声,“还有呢?”
玲珑一怔,旋即又服侍起来,接道:“上官氏似是很得天后宠信,从您那回来不久,便被赐了才人之位。”
听到自己心心念着的女子名讳,李令月缓缓睁开了眸子,她低眸觑着玲珑,眸子里是不同于往常的柔和,“她在宫里待的好么?”
玲珑又是一怔,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公主这幅神情,这模样活像那些谈论情郎的少女,可她的公主却是在谈论一个刚刚封为才人的婢女。缓了缓神色,玲珑挥了自己的乱想,恭谨答道:“奴婢同上官才人聊过几回,上官才人的气色不错,只是面色时不时得会泛出一抹愁容。奴婢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