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目光坚定,“如果我说是呢。”
韩沁眼神深了几分,缓缓踱步走到窗沿,“只是,你们铺开了这个局,要如何收场呢?”见韩非有些不解,“我杀了他母妃,他要如何面对你这个杀母仇人之子,你可有想过?”
听到这话,韩非也略感惊讶,不由微微瞪大了眼。韩沁见状,叹了口气,“非儿啊,你虽聪慧无比,但是你始终对世间太过温柔。若你硬要与嬴政一处,我也不会反对你。只是你要明白,你可以站在他那一边,但是最后你一定会选择嬴悦。因为只有悦儿上位,你才能活下去。”
“为什么?”
“因为嬴政本质上和我是同类,我们都明白遵从一个道理——人生在世,他人的心是最不可捉摸的,可以爱别人,但是到最后只能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手中的力量。”
韩沁目光逐渐变得Yin沉,“所以嬴政发现我们的关系,他一定会杀了你的。如果到时你还要站在他那一边,我可以保证他就一定会知道我们的关系。况且你从一开始就已经背叛了他的信任。”
韩非警惕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难道她已经在嬴政身边安插了细作了?那嬴政的安危……
韩沁看见了韩非脸上的冷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不由觉得好些好笑,“我没有在他身边安插眼线。我只是比较了解你,你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别人对你一分好,你便报以全部。所以你爱上嬴政,我不觉得奇怪,你还不敢承认自己的心吗?”
韩沁声音如玉珠落盘,但是说出的话却如冷如蛇蝎,“在权力面前,人会变得贪婪,多疑,霸道,狠毒,目中无人,失去自我。就算他现在心里真的有你,当他被权力之毒浸染过后,你又该以何种立场去面对变了的他呢?”
韩非沉默了片刻,转头认真对她道:“你们,不一样。”似是指责一般,“被权力之毒浸染的人是你才对!”
韩沁对韩非的指责充耳不闻,反而饶有兴趣,问道:“何处不一样?”
韩非站起身,“胸怀。”他心怀天下,亦心胸宽广;有容人之量,绝不是兔死狗烹之辈。不因善良而软弱,不为恶而沉沦,不因憎恨而迁怒。
韩沁也不出言反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韩非,“我知道你内心是极讨厌我的,可你就是会被与我相似的人吸引,由不得你不承认。如果你这样放任自己沉沦,嬴政就是你命运的终结。”
韩非默不作声,看着对面自己称作“娘亲”的女人,自己犀利的口舌和强大的思辨便是遗传自她。与自己不同的是,她始终站在权力的高处俯瞰一切,远离感情,嘲笑着人间的爱恨情仇,无法着眼于现实。只要自己能大权在握,就算是亲子的意愿、生死也根本毫不在意。来之前韩非尚且对自己的母亲还存有最后一丝期颐,而如今……得到了答案,与自己所想的也相差无几,可是为什么还是会伤心呢?韩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韩非转身欲走,韩沁不带一丝感情的靡靡之音从后面响起,“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希望这句话不会成为你的宿命,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善意的劝告。”
韩非想起了以前她对自己那些“善意”的劝告,不由觉得有些讽刺,“强加于人的善意,与恶意没有任何区别。悦儿会恨你的。”说完,韩非一挥衣袖,头也不回地出宫了,不带一丝留恋。
作者有话要说: 非非的腹黑就是遗传的他麻麻,只是他麻麻黑的更彻底、更冷血。韩沁回答关于韩夜之事的时候,韩沁根本没管非非话里的重点,这也是非非态度转变的关键。而且其实她和政哥一点都不像,可以猜一下他们哪儿不一样
☆、第十三章
自从那日被嬴政救下后,韩非便跟着嬴政来到了他的王府,第二日他本想请辞的,但是嬴政说什么也不放人,说什么湖心小筑偏远,自己身侧无人保护,允仪又极其不靠不住,惹得允仪一阵恼怒,两人又是一阵大眼瞪小眼。韩非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在嬴政的威压下,允仪居然没有丝毫怯弱,这倒是值得表扬,不过好像嬴政很喜欢激怒允仪。
韩非坐在王府的一处水榭中,看着游鱼喋食着飘落在水面的落叶,思绪万千。
思绪不禁飘到了那日午后,韩沁对自己的警告,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若那人是嬴政又当如何?
韩非是追逐自由的鹰隼。但是嬴政座巍峨的高山却让他驻足停留,不是不再憧憬天空,而是这座山过于接近天空,所以只需要乘风而上,便可直达九霄。
夜晚悄然来临,月色在脚下铺成小径,韩非披上外衣,沿着石子路走到外庭,周围没有一个守卫,庭中月色朦胧,像是给天地蒙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纱,韩非仔细看着前庭里的茶花,月光倾泻而下,茶花在月光中像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婷婷少女,清丽绝lun。
天地万物都寂静在这清冷的月光中,韩非好像听见院中传来了些许声响,来到院中,嬴政距他不过百米距离,而嬴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练剑上了,嬴政屹立在只剩月光的黑暗中,身影却愈加明亮,如同恒远冷峻的山脉,在浓郁的夜色中,嬴政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