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烦请将这交与我家相公。”
矮个儿倒也不推迟,认真接过。见秋娘要走左手边的岔路,还认认真真地指了另外一条道:“范家嫂子,那条路前几日下雨未干,一直泥泞着,你还是走这边的好。”
秋娘说了声谢,刚走不远,一个人便从左手边的路上窜了出来,站在矮个儿身边,Yin沉着脸低声道:“这悍娘们怎么来了?”
矮个儿略抬了头,蹙了眉道:“人家姑娘也就是来送个饭,我劝你还是放宽了心。别寻人家麻烦了。”
自长安那日下了张元宝的脸,张元宝仗着家里有些钱,与他交好的猪朋狗友多,总寻范长安的麻烦。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张元宝嘴边弯了一丝讥笑:“寻她麻烦?她也配!”
话虽这么说,人却跟了上去。
秋娘到了镇里,一路寻过去,倒是在一家成衣店寻着同长安送她差不多款式的。她一抬头,一惊,这不是长平镇最好的成衣店锦绣阁么。挣扎了片刻,方才拎着包裹进去。那店里倒是个女掌柜,见了她也挺热情。
秋娘想了想,将那包裹一看,颇为不好意思道:“掌柜的,你看这两件衣服是您这出的吧……”
“是呀。”女掌柜翻了翻,爽快地应下来,又瞧了秋娘半晌,一阖掌道:“妹子,你就是昨日买衣服那书生的娘子吧。”
秋娘怔了一怔,“啊?”
女掌柜又看了她一会,“就是你没错了。妹子,你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好相公!”
掌柜是个快言快语的人,一会便把事情说清楚,一边说一边笑,语气里却全是艳羡:“昨日那个呆头呆脑的书生进屋来时,脸都红透了。我问他要什么,他只说要给娘子买新衣裳。还一直跟我说,他娘子多么多么多么好看。我问他要什么衣裳,他憋了半晌,一句话不说便出了店门。我只说今儿遇上个诓我的人呢,没想到半晌后,他拎了张你的画像进来。嘿,这人可有意思,原来是去了对过借纸笔画你呢。”
秋娘琢磨着这么宝气的事儿,也只有范长安能干出来。
女掌柜转了身,果真拿出了昨日那幅画像,画里的杜秋娘站在河边,全然不似她平日那般凶悍,一身素衣飘然,脸上的线条极其温和,眉眼处有一股淡淡的忧伤。杜秋娘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那日他们双双落水前的情景。
在范长安的眼里,原来她也不尽然全是凶悍。
秋娘不懂画,可是在她的眼里,范长安却是用心地描摹这画上的每一笔。
秋娘抓着那幅画舍不得放手,女掌柜又笑:“妹子,我实话告诉你,我这锦绣阁的衣服,一般人还真买不起,昨日那书生浑身上下就二百文,就是买我这衣服一只袖子都不够。光那两件衣服,都得好几两银子。可我见那书生实诚,这画我也着实喜欢,便跟他打了商量,这衣服八百文卖给他,这画给我,他再给我当一个月的帐房。”
秋娘眼里一热,那两件衣服就跟烫手的山芋一般在眼里滚着,她忙将手里的衣服一推,“掌柜的,这两件衣服我没穿过,我能不能将这两衣服退了,这画……这画比衣服重要。”
那两件衣服再好看却不及长安对她的一片心。
掌柜怔了一怔,“妹子,这两件衣服可是你相公亲自挑的。你舍得退了。”
秋娘望了一眼那包袱,重重点了点头。掌柜也爽快,拿了二百文退给她,道:“这衣服我还给你留着,还是卖给你八百文,你什么时候凑够了钱就来买。”
那画……女掌柜艳羡地望了一眼上面的女子,“画你收着。妹子,你真是好福气。”
秋娘抱着画走在路上,心里说不出的快活。
等到了东街时,依旧是寻了上回那个位置,将那些熏染的帕子摆开。今日的生意却不如前日,统共卖了三四条,压价也被压的极其厉害,合起来也不过七八十文。她正郁闷着望着那些帕子,头顶上却是响起一个男声来:“这些帕子我全要了,包起来吧。”
她心里一喜,一抬头,张元宝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心头的一股喜悦,被当天浇灭。
脸上的笑渐渐收了回来,她沉了脸,又低头望那些帕子。
“秋娘。”张元宝含笑唤她。
杜秋娘抬了头,嫌恶地望着他:“我夫家姓范。”
张元宝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晃了身子便去一边的茶摊,一边呷着茶,一边时不时地便看向杜秋娘。
杜秋娘被看得一肚子火,三两下便收了摊子,走到茶摊真想拿那一罐子的热水从头给他浇下去。可街上人来人往……她挠了挠头,她忍!
收住脚步,她转了身便要走,走了几步回身,见张元宝仍安稳地坐着,嘴边的笑怎么看怎么让人恶心,她呸了一口,快走走开。岂料走到巷子口时,那Yin魂不散的张元宝又冒了出来。
“你到底要干嘛!”杜秋娘抬了头眼里全是怒火,恨不得再一次打死张元宝。
张元宝不慌不忙,从身后掏出个小包袱来,抖落开来,竟是一件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