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中的万幸了。
他扫了眼满地的保险套,低下头闷声道:“我说的是真的。”
冰袋太冰了,压著脸颊的部分有些麻木,竟扯不出一个笑脸。
真正让我无言以对的是小夜,幼儿园五颜六色的房间里,只剩他一个背对著门搭积木,小小的身影衬得不大的房间很空旷。他好像很熟练的样子,很快把积木搭好,然後推到,接著很快又搭好。
我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些内疚,敲了敲门。
他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後没理我,接著坐在地上搭积木。
有一块推到的时候飞得远了,看他七手八脚爬起来去够,便走过去弯腰捡起来给他,他看了看我手里的积木,静默了片刻突地起身,转过去狠狠把散乱的积木踢得到处都是,然後回过头来看我,眼神很倔强,不一会儿红了眼眶,眨了眨眼硬憋了回去。
我叹口气,无奈道:“小夜。”
“爸爸,”他的声音不是孩童脆生生的感觉,而是在压抑下显得很沙哑,带著一丝委屈,“爸爸,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怎麽会。”我走过去,蹲下来与他平视,“小夜是爸爸的宝贝,爸爸怎麽会不要小夜?”
他好像竖起了全身的刺,像只小刺蝟,不信任任何人,包括我。
“那你为什麽都不回家?”他瞪著眼睛,就像婴儿时期怒视捏他脸蛋的大姐姐一样,很可爱,只是问题不可爱。
“不会了,爸爸以後会接小夜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睡觉,周末一起出去玩。”
“你不让我回家……”他随著我的靠近跌跌撞撞向後退去,“我只能住在谢叔叔家里。”後背靠上了墙壁,他回头看看,像只被围困在死角的受伤了的小兽,“你就是不要我了!”
“没有,没有……”鼻子有些酸,不顾他的挣扎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小夜,对不起……”
他愣了愣,缓缓放下推拒的双手,冷眼看了一会儿,抬起手臂松松的扣住我的肩膀,然後突地勒紧,瘦小的肩膀抽动了两下,声音很平静:“爸爸,今天我们在礼堂开了校庆会,我做主持人。我昨天和你说了,你没来。”
……我没印象。
“别人的爸爸妈妈都来了,只有你没来。”他把脸埋在我肩头,闷声道,“我以为爸爸不要我了。”
“对不起,是爸爸的错,原谅爸爸好不好?”
他没说话,却把脸埋得更深。
之後我就做起了好爸爸,鲜少再去酒吧厮混,只是小夜的笑脸很少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做,只能倾尽一切时间Jing力来陪他,公司的饭局推了不知多少。
於是公司中所有人,包括打扫厕所的大妈,都知道我有一个视若掌上明珠的儿子。
有好事的问过我妻子的问题,一律被我以“去世”为借口堵住了嘴。
又一年,小夜满六岁,到了入学的年龄,我选了一家离家比较近的小学,办理手续时在姓名栏里填上英文後有填上了中文的“杨夜”。
小夜在旁边抱著校服,看到我写的名字後说道:“爸爸,写错了,是叶子的‘叶’。”
我把表格交上去,笑道:“是以前的错了,不是叶子的‘叶’,是黑夜的‘夜’。”
看他懵懵懂懂的样子,也不可能跟他解释,只好独裁了一次。
是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小夜与‘叶’无关,只是‘叶’带给我的黑夜,似乎没有尽头。
小夜穿上校服很好看,白色衬衫和深蓝短裤,运动服是绿色组的,穿上去很有活力。
新一年的一月一日,学校开学,一年级的小学生是下午班,小夜一大早就醒了,冲了凉吃过早饭,摆弄了一会儿校服,然後又检查好几遍书包,中午吃过午饭後我把他送到学校门口,整理了下领子,笑著对他竖起了大麽指,然後目送他背著小书包走进了学校大门。
去公司交了谱子,下午难得空闲,在附近的咖啡馆喝了一下午的咖啡,想著当年粉嫩嫩的一团如今也迈入了校门,只能感叹时光飞逝,岁月不留人。
等到晚上小夜快放学了,走出咖啡馆,隔著窄窄的马路看到乔延站在公司楼下向上仰望,却没有上去的意思。
我走去拍他:“喂。”
他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我後後退了一步,然後脸轰的红了。
我笑道:“在这干嘛呢?仰望白云?”
“没有……”他手足无措,“偶然路过,就、就看看……”
“你是要回家吧?”
“没有,刚从客户那里回来,还要赶去公司……”
“啊。那快去吧,别误了正事,”我笑道,“我要去接小夜,方向正和你相反。”
他“嗯”了一声,却没走,我疑惑道:“还有事?”
他又“嗯”了一声,踌躇半天道:“今年春节我要回加拿大述职……”
……和我有关系?
他扁扁嘴:“不能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