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毕竟羁旅劳累,头一沾枕巾便睡着。
屋中温暖如春, 梦境却寒意透骨。
谢爻又被困在冰棺里, 动弹不得, 神魂千疮百孔残破不堪, 活不了,死不掉,他已经算不得是一个人了, 只是一味供谢砚压制鬼血的药引。
脖子处一阵锐痛,尖利的牙齿没入皮rou,疼极却喊不出口,神魂震颤不休。
“九叔,这世上除了你,没人能做我的药引。”
沉冷的声音似毒舌的信子,嘶嘶游曳而上,让人脊背发麻。
脖子处的疼痛骤然减轻,取而代之的是温软的舔舐,顺着颈部轮廓蔓延而下,锁骨,胸膛,小腹,甚至……谢爻本已停止跳动的心脏狂跳不止——!
“砚儿你——!”
黑暗中骤然睁开眼,雪夜静谧,喘息声在幽微的雪光中蔓延。
落雪了。
谢爻睡觉不安分,手伸出衾被外,四肢冰凉,额角却浸出细细密密的汗。
雪光的映衬下,帷帐外似乎站着一个人。
“九叔梦到我了?”帷帐被人掀开,借着雪光,谢爻睁大了眼睛,将那双黛蓝眸子中的欢喜瞧得分明。
一颗心在腔子里砰砰直跳,谢爻强压下一口气,汗shi的头发黏在脸颊上:“砚儿,你怎么来了。”
没想到,许久未见,竟是这样的重逢,开口也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他刚想起身,就被对方压住了肩膀按回去,伸在外边的手猝不及防被握住,谢砚蹙眉:“九叔的手,怎这么凉?”
“……无妨。”谢爻抽回手,避而不答,他总不能说,半年前削了神魂给你压制鬼血,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吧,显得自己可怜兮兮邀功似的。
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上次九叔为侄儿伤了神魂,还未恢复么?”
四目相对,对方沉静若寒潭的眸子如飞鸟掠过,惊起一丝涟漪,谢爻怔了怔,淡然一笑:“嗯呢,不过也快了,无需担心。”
他诧异之处,并非谢砚这半年来变化有多大,而是全然未变过。
头上系的抹额,也是自己亲手给他缚的那条,连目光神情,和从前都是一样一样的,这半年的别离时光似未曾存在过。
今夕何夕,似梦非梦。
“方才梦到我了?”谢砚坐在榻边,垂目问道,对方冷汗浸额呼吸微喘的形容,分明是噩梦。
“忘了……”谢爻担心他再继续问下去,只得装糊涂:“砚儿,这半年你怎不回家?”
谢砚迟疑片刻:“九叔希望我回去?”
“废话!”谢爻看他一副质疑的样子,顿时火大脱口而出:“找了你许久,以后你有事也同我说一声,好让我安心。”
他这是真心话,先前虽然对谢砚的所作所为心寒至极,可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见面的一刻便单方面冰释前嫌了。
对方面上的清冷顷刻消融,露出一副大孩子做错事的可怜模样:“侄儿以为九叔生气了。”
“气,是挺气的,我还以为你被困鬼域了呢。”
闻言,谢砚抿了抿嘴,移开目光沉yin片刻道:“侄儿知错了。”
谢爻叹了口气,瞧谢砚仍是那副乖巧的模样,显然没有黑化,顿时安了心:“好了,都过去了,只我没料到你会成为长乐使。”
他这人本没什么脾气,碰上谢砚这种平日摆着个高冷面具,实则暗戳戳撒娇的典型,更没辙:“这半年,有奇遇罢。”
“是。”言简意赅,并不打算解释。
谢爻也不逼问,点点头:“不过,无论如何,你这般待谢家,终归不好。”
先前谢家待谢砚的种种,谢爻心知肚明,谢砚又是那种记仇也记恩的性子,虽然自己已尽力弥补,却也晓得新仇旧恨没那么容易一笔勾销。
“此事,侄儿自有打算。”谢砚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
沉yin片刻,谢爻深深看了他一眼:“撒气归撒气,不许弄出人命,尽快收手。”
“嗯,我有分寸。”
“现在这个局面,宋以……你婶婶在谢家很为难。”谢爻轻描淡写的说出这话,并未觉察到有何不妥。
谢砚表情一凝,语气转冷:“九叔肯见侄儿,是为此事?”
谢爻皱眉:“……自然是为了确认你是否安好,想什么呢。”
谢砚的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侄儿很好,劳九叔挂心了。”
得知自己的安危在九叔心里比宋以洛更重要,他垂下了头,极力掩饰眼中不受控制的欢喜之色。
“那流火剑,是你本命灵剑,给我做什么?此番我给你带来了。”
谢砚却摇头:“侄儿的本命灵剑,分明是无争。”
“傻孩子,不识货,无争虽好,却比不得古剑流火,当时我是以为你再拿不到流火了,才提议去铸剑的。”谁能想到,一年后谢砚成为长乐海长乐使呢,想要进入无乐塔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那九叔替我保管着,我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