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占据一隅,有些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埋头讨价还价,有些拎着酒坛子到处耍酒疯。
忽然间门外响起不同寻常的动静,一向闷声不吭的刀疤脸掌柜一瞬间双目如炬,第一时间盯向门口。说不同寻常,是因为这种多人整齐的脚步声绝对不是平素那些散漫的江湖人。
一些敏锐的江湖高手也都已经暗中瞥着门口。果然门被推开,两队配刀士兵列开,随后走进来一个统领打扮的人。
对于泰阿客栈,当地官府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掺和这帮亡命徒的事。今日却突然来了一列官兵,显然事情并不寻常。
“逆贼陆长卿安在?将他交出来,我不为难旁人。”那官兵统领一脸不善。
他这一句激起千层浪,窃窃私语的声音多了也显得十分嘈杂。大多数江湖人对这个谋逆的庆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江湖人对朝廷素来没什么好感,又一向崇拜强者,所以听说那陆长卿一路打得朝廷落花流水,私底下都对他颇为推崇。
孙姓店小二话多,迎上去笑道:“官爷,我们这种地方,陆长卿怎么会来?肯定是误会啊!”
统领却不买账,冷着脸对身后士兵下令,“给我搜!”
没有人注意,待发现时刀疤脸掌柜已经蓦然出现在统领跟前,用一贯冷冷的腔调开口:“官兵当有令牌,先拿出来。”
统领显然没看清刀疤脸掌柜如何出现的,心中大惊,细思下来竟出了一身冷汗。他掏出令牌让掌柜看了,冷哼一声,“看清楚了?搜捕陆长卿是陛下亲自下令,不是寻常案子,劝你等江湖人别多管闲事!”
客栈里的老客人们顿时爆发了不满,有人骂道:“这客栈在这儿这么多年,没哪个当官的敢进来,谁不知道这是苗疆神教的店子,不怕神教的人寻仇?小心半夜家里死人!”
这个人的嗓门最大,被统领听到了,立刻令几个士兵把人捉了出来。
骂虽敢骂,但跟官兵动刀动枪却是犯不着。这统领也知道这点,所以拎了个人出来以儆效尤。
楼下的嘈杂早惊动了陆长卿,他扫了眼就了解了事态。官兵已经把客栈里里外外围住了,眼看着就要搜查,他和凤岐今日必定躲不开了。与其被搜出来,不如装作武功恢复主动出去更有胜算,只是这样到底太过冒险。他正略作犹豫,就见这统领要杀这里一个酒客,那酒客他也眼熟,这人每晚在这里找人拼酒,笑嘻嘻地倒不讨人嫌。何况,他也算是为自己出头才惹祸上身。
几个士兵按住那酒客,酒客醉意朦胧,气急败坏地挣动着,不知是含在嘴里还是反呕出来的,朝统领的脸上吐一大口酒
那统领连忙擦脸,口中大骂,恼羞成怒,亲自抽出刀来。
正当刀要当胸刺下时,客栈中又是一阵sao动,所有人都抬头望向二楼,此起彼伏地喊着“狴犴令主”。
统领抬头一看,见一身材修长,身披青裘的英岸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二楼,正神色恹恹地俯瞰着他。
那一日宫中包围庆侯他正在场,一眼就认出了陆长卿。
当时有纪萧掩护,事情发展又太快,众人着实没有摸清陆长卿底细。此刻这统领见他傲然无物地出现,开始担心起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
“逆贼陆长卿,还不俯首认罪,或许陛下仁厚,能留你个全尸。”统领道。
他话一出口,客栈整个炸开了锅。“狴犴令主竟然就是庆侯?”一片窃窃私语之中有人惊愕地大叫起来。陆长卿扫过去一眼,原来是那个话唠的店小二。
神秘莫测武功高强的狴犴令主原来是一身反骨夺了半壁江山的庆侯陆长卿,再加上庆侯和美貌国师那段众人都耳熟能详津津乐道的相爱相杀,绝对能登上是月江湖邸报的头条。
知道那统领在试探,陆长卿轻轻一哂,“倒不如你先朝我叩个头,兴许今日我能留你个全尸。”
统领自然不敢亲自试刀,下令手下士兵冲上二楼拿人。
从一楼上二楼只一架仅一人宽的窄梯,一队士兵冲到半截,陆长卿眸光一动,手中忽然弹出一枚铜钱。
打头的士兵骤然惨叫一声,往后仰倒,一下子将后面的人都砸了下去。一队人气势汹汹杀上去,楼梯上就被赶了下去,顿时失了气势。再看那打头士兵披头散发,原来是发髻被陆长卿的铜钱削断了。
弹铜钱,弹水滴这都是狴犴令主惯用伎俩,一干江湖人看见了这熟悉的招式,纷纷叫好。陆长卿自己却清楚,他用的不过是手上巧劲儿,分毫没有内力,削断发髻尚可,若要打入皮rou却是不能。
然而这一下先声夺人,让统领更加畏惧。只是王命在身,他若是退了,也不敢回去复命。
陆长卿惯常以自家的兵做参考,这时倒是发现这些官兵比想象中要草包得多。他开始算计如果煽动这些江湖人,能不能打退他们。
这时候,他身后的门却开了,凤岐走出来,茫然扫了一圈楼下,看见穿着大周甲胄的官兵,露出亲切的神情。
他散着一头银发,赤着两只白皙修长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