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迟。
从银行出来,敞天露地多站了片刻,今天天气难得有微末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一丝洋洋暖意,很惬意。他回出租屋装了几件衣物,前不久才将这处里里外外打扫一遍,现在不需要太费心,擦擦灰尘就会显得很整洁干净。
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才发现处于关机状态,那晚没电后就一直放任不管,他辞掉工作,时时刻刻守着余颜颜,除了能和白于煁偶尔联系,没有其他人会给他打电话。
这么多天周锡似乎终于有机会留点空白来想这个人。
和那些倨傲的少爷相比,白于煁少了点劣质的纨绔,初见时安静地坐在角落喝酒,别人一个劲凑上来摇尾巴也只高高在上。
无意间发现他时,飘过转瞬即逝的错愕,然后抬眸专注地凝视他,凌厉而玩味,问“你愿不愿跟我”。
暗澄澄的灯光下,周锡能清楚地瞧见,羽扇睫毛下的瞳孔里面映出了他全部身影,伴着星星在流转攒动,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动摇的原因不是预知的高酬,而是眼前这个人。
他被白于煁包养了大半年。是的,包养,但他好像并没有身为金丝雀的乖巧自觉,不过短短半年,他就因为那点不断滋长的图妄变得贪婪,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闹脾气,随心所欲地索吻,调侃。到现在甚至因为撞破一些事,这些事违背了内心的隐秘,就狭隘地想要装作若无其事,一个电话不打,手机关机,幼稚得连他自己也认不出。
怔忪间摁下开机键,很快有两条消息蹦出来,一条是穆景发来的,内容简洁恳切,邀他一起吃饭,他上次推脱说下次,便不好再次拒绝,就答应了。
另一条是到账提醒,时间显示前几分钟。白于煁的助理会按时往他卡里汇一笔钱,一月一次,仿佛是个定时闹钟,提醒他拿谁的钱,是什么身份。
严格说起来,他和白于煁,更像是愿打愿挨的工作关系。
周锡垂下眼帘,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想必会轻松很多。
和穆景择日不如撞日,约在离医院不远的中餐厅,点了几个店里的特色菜,两人其实并不熟识,也插不进什么热烈话题,寥寥絮絮说了些客套话。
当周锡说到有亲人住院的事情时,穆景沉默几秒,把就要破口而出的后续安排咽回喉咙,和他一起去医院看望余颜颜。
于是病房里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周锡旁边坐着一位年轻白嫩的男生,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两人说着有趣的事,声音不大,床头的女孩虚弱地半靠着,认真在听他们的谈话,氛围其乐融融。
余颜颜在输ye,一个姿势久了有点累,试图换个舒服点的,吃力地动了动身子,周锡上前扶她。
余颜颜调好了方向,正好可以瞥见门口,一眼就看见一个俊朗英挺的男人直勾勾盯着这边,十分不友善的眼神让她心头一跳,古怪喊道:“哥。”
周锡在给她搭理被褥,低低的一声让他顺着她视线看过去,脸色突地一变,恍然以为自己产生幻觉,定了定神,惊讶不止:“白少?”
这幅场景白于煁怎么看怎么刺眼,慢悠悠走过去,脸色Yin鸷:“看来还记得我。”
周锡原想着等穆景一走,就给白于煁打电话,却没料到他先一步,措不及防地造访,皱眉问他:“你怎么来了?”
余颜颜这辈子阅人有限,此时却心如明镜,自己捱了捱被角,看看穆景,又看看那位气场不容忽视的人,惨白的面容平添几分复杂情绪,喃喃自语:“今天可真热闹。”
“我来看访你的妹妹也不行?”白于煁把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放在桌柜上,扬眉沉声道:“不打算介绍介绍?”
语气咄咄逼人,周锡知道他在生气,无论怎样,是他单方面情感的逾越。
自作主张忽视这个人,不回别墅,电话也不接,发怒在情理之中,当然他也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白于煁真的给他打过电话,只一一介绍:“我妹妹,余颜颜,这是穆景。”
说完又转身对着其他两人直言不讳:“这是白少,是我的老板。”
穆景咻地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略显局促。
老板?白于煁倒是新奇这个答案,淡淡扫过穆景,朝着余颜颜的模样和刚才Yin沉的他判若两人:“白于煁。”
余颜颜从他进门,眼睛就没移开过,藏在被褥下的手握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好。”
“周锡常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可爱。”好像真的是来慰问病人一般,态度十分真诚。
周锡:“……”
余颜颜嗫嚅:“谢谢。”
白于煁视线落到穆景身上,轻笑:“穆家的小少爷,我们见过。”
郑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他们恰好坐在同一桌,一坐下就把整桌人瞧了个遍是白于煁向来的习惯:“我和你大哥也算有几分交情,麻烦回去代我向他问候,有时间一起喝酒。”
穆景怎么会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白于煁,却没想到他就是买走周锡的人,突然想起大哥讲过的旧事,掺合在一起,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