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张景然和任行商量出应急方案,转眼就该宋甜甜上场了。
台上台下的人都还沉浸在陆北麟Jing彩绝lun的表演中不能自拔,掌声持续了很久。主持人连忙上台控场,“感谢陆北麟选手为我们带来的Jing彩表演!下面有请宋甜甜来为我们演绎她所抽到的题目——失去了唯一的女儿的母亲。”
现场渐渐安静下来。宋甜甜从容不迫地走上台,面上带着得体优雅的微笑。她先向评委致意,再向观众鞠躬,然后站到舞台中央,闭目深呼吸,缓缓酝酿着情绪。
楼逸之一开始心里有一点别扭,总觉得心虚得不敢看她,但此时他也顾不得其他,用纯粹专业的眼光认真地观察着台上年轻的女孩,等待着她的表演。
宋甜甜也很快入戏了。她的面部表情呈现出一种温和的木讷,嘴唇微微抿着,仿佛承受着生命的厚重,可她的眼眸里却闪着慈爱而乐观的光。
她把右手横摆在腰间,做了一个挎着篮子的动作,而后迈着有些外八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
楼逸之惊讶地挑了挑眉。
在他的印象中,宋甜甜是优雅又文静的,一举一动都得体淑女,性格还比较害羞。他实在没想到,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在这么多观众面前抛下包袱,毫无心理障碍地扮成一个举止略粗鄙的农村妇女。
楼逸之立刻对她产生些敬佩欣赏之意,他双手交叠撑住下巴,身体不自觉前倾,看得更认真了。
宋甜甜用这种有点可笑的走路方式大喇喇地逛了一会儿,然后她猛地顿住脚步,直勾勾地望向前方,再也挪不动腿了。
不过很快,她就急切地小跑上前,把“篮子”随手扔到一边,而后半蹲下身体,颤巍巍地举起手,却在空气中不敢落下,像是怕碰碎了珍宝。
宋甜甜面上浮现出红晕,眼中散发出怜爱的母性光芒,她用极温柔的声音问道:“小姑娘,你哭啥呀?”她说话时带了点南方口音,但又不至于让人听不懂。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她责备地说,“小孩子家哪里能一个人跑这么远玩嘛!”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脸颊,问:“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噢——”她了然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她站起身来,先在自己的裤子外侧蹭了蹭手,然后才伸出自己的右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来,牵着我的手吧。”
于是她牵着一个“小女孩”,以极慢的步速,在台上绕起了圈子。
宋甜甜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微微弯身,侧头说着话:“姑娘,今年几岁啦?”
“十二啊,”宋甜甜笑着,“那也是大姑娘了,以后可得稳重些,不能乱跑啊。”
宋甜甜脸上蓦地现出怀念黯然之色,“我也有一个女儿,她……她走的时候,和你一样大。”
她转头愣愣地看着右手牵着的“女孩”,嗓音微哑,“刚才我看到你在那里哭,我还以为……还以为是我的女儿回来了。”
她偏过头,用手指悄悄拭去眼角的shi润,随即如常地笑着说,“你问我女儿去哪里了?”
她苦苦皱眉思索一番,像是在为“死亡”这一概念寻找一个合适的说辞。但她最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但是,”她面色灰败,“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宋甜甜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跪在地上,双手举起,像是捧着一个孩子的面颊,口中喃喃道:“闺女,你可千万不能走啊。你长得这么水灵,要是……你娘该多伤心啊。”
她像是魔怔了一样念念有词地嘱咐着什么,良久才勉强冷静下来,继续往前走。
终于,她们到达了目的地。
宋甜甜伸手指着前方,大声道:“看到你家了吧?”
她半蹲着,平视“女孩”的眼睛,笑道:“快回家吧,你爸妈该担心了。”
“去吧。”她站在原地,遥望“女孩”离去的背影。
宋甜甜站立了很久,一动不动,眼神也一刻都不肯移开。
她的表情是温和的,笑容是慈爱的,可她笑着笑着,眼泪却无声地流了下来。
宋甜甜没有去擦,反而高举着手臂,幅度极大地挥了挥,高声喊道:“慢点,别跑!”
渐渐的,她挥手的动作慢了下来,最后缓缓放下,无力地垂在身侧。
宋甜甜的表演里没有歇斯底里的悲痛,可她的眼神和一举一动中都承载了太多。她的表演细腻至极,观众能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她失去女儿的痛苦,更多的是她身上那恒久厚重的母性之爱。
在宋甜甜结束表演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现场静得针落可闻。后来稀稀落落地响起了零星的掌声,最后掌声连成海,久久不息。
楼逸之鼓掌鼓得手掌都痛了,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沈重也一边鼓掌一边凑过来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楼逸之毫不犹豫,认真地赞许道:“都很棒,完全出乎我的意料。